溫督察的手點著一張唐樓結構圖。
「舊樓的結構亂七八糟,我們翻查得徹底,直接就把前後門堵了,天台水箱放空,後巷的垃圾箱也翻了個底朝天,沒有藏過人的痕跡。」
黎叔問:「住戶呢?」
「挨家挨戶都查過,連樓梯間堆的破家具、衣櫃夾層都沒放過。」
「有沒有人趁亂離開?比如送孩子去醫院的時候。」
溫督察仔細回憶,搖了搖頭。
「第一批警員到場時,老住戶們還守著樓里樓外。有人離開絕對會被發現。」
祝晴插話:「會不會就是住戶作案?犯案後翻窗回自己家?」
「每一個窗戶我們都核查過。舊唐樓的鐵窗框生鏽,但凡有人爬過,肯定留痕。」
「至於從大門溜走,更不可能。當時鄰居能第一時間聽見孩子哭,就是因為他們家門大敞著,唐樓夏天像蒸籠,很多戶人家都開著窗通風。」
「在那樣的情況下逃走?不可能。除非這個人有縮骨功。」
話音落下,他又繼續道:「至於黃秋蓮,她的狀態很差,翻來覆去就只強調不是她。到後來,乾脆沉默了,瑟縮在審訊椅上,一句話都不說。」
黎叔眼神一動。
這點和黃秋蓮的供述對上了。她曾表示,自己一度恍惚到懷疑是否真的失控傷了孩子。直到風波平息,她才愈發確定自己絕不會這麼做。
「案子就是這樣了。」溫督察合上資料,「老黎,多久沒嘗旺角警署x餐廳的手藝了?」
他朝門外抬抬下巴:「去試試?」
……
警方依照現有的證據,繼續深入調查。
一個可能的線索浮現在警員面前,會不會是當年那位病重患兒的家屬懷恨在心?
檔案記錄顯示,那已經是二十六年前的事了,當年韋華昇還是個年輕的志願者,每周都雷打不動地去醫院探望病童。唯獨那次,他因為睡過頭而偷懶沒去,偏偏孩子沒能撐過那一天……
在前往調查的路上,徐家樂感慨道:「如果真是患兒家屬的報復,這豈不是應了那句『升米恩,斗米仇』的老話?不管怎麼說,我希望韋華昇的死與這件往事無關。」
經過詳細調查,警方了解到那家人後來生了個女兒,並已舉家移民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這條線索就此中斷。
緊接著,警方前往拜訪那位車禍致殘的學生項斌斌。
當年出事時他才十五歲,如今已經是二十歲的青年。據了解,韋華昇的資助從未間斷,只是從公開轉為私下,幾次大手術的費用都由秘書直接對接。
雖然被困在輪椅上,但項斌斌思維清晰,談吐得體。
當被問及當年車禍是否有可疑之處時,他輕輕搖了搖頭。
「災難往往來得猝不及防。」回憶往事時,項斌斌平靜地說道。
原本前途光明的少年,一夕之間變成了現在這樣。
但這些年,他逐漸走出陰影,坦然接受命運的安排。
「是我太不小心了,走路分神沒有注意到那輛車。」他語氣平和,「對那位司機來說,也是無妄之災。」
項斌斌的房間裡堆滿了書籍,他指著這些書,溫和地解釋:「這些都是慈善機構送來的。」
身體再也去不了遠方,就只能讓書中這些文字,帶他領略外面的世界。
「韋伯伯曾經告訴我,人生不必非要做出什麼大成就。」項斌斌握住輪椅把手,「活著本身就是一種力量。」
警方注意到,他的書桌上擺放著一沓手寫信件。
原來這是韋華昇慈善基金與醫院聯合舉辦的活動,項斌斌通過寫信的方式,用自己的經歷鼓勵其他殘疾兒童。
談及此事時,項斌斌垂下眼帘,眼中泛起淚光:「如果韋伯伯在天有靈看見,應該會覺得這是件很有意義的事。」
臨別時,警員將名片遞給項斌斌:「關於當年那場車禍,如果你想起任何疑點,隨時聯繫我們。」
在客廳,項斌斌的母親也接受了警方詢問。
提起韋華昇時,她坦言:「孩子一直把韋先生視為榜樣,從十五歲那年起,就夢想將來也能像韋先生一樣,幫助他人。出事後,韋先生再沒來過。我當時確實有怨言,想著如果他能來看看,或許斌斌能早點振作起來。」
「但現在我想通了。」項母望向窗外的陽光,「做人不能太貪心,韋先生已經幫了我們太多。」
離開時,警員們比對著母子倆的不在場證明,低聲討論交換意見。
拋開感情因素,只從現實方面考量,韋華昇設立的慈善基金,直到現在仍在資助這個家庭。母親常年臥病在床,兒子行動不便,他們比誰都需要這筆錢。
無論如何,這對母子都不可能是兇手。
……
這是放放第一次和大姐出門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