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Ben。」程星朗轉向好友,「Elly姐家雙胞胎的單車還在警署嗎?」
往年假期,同事家孩子們都是警署的常客,單車總是暫存在這裡,已經成為慣例。
阿Ben會意道:「我去拿。」
「快點吃。」程星朗輕敲盛放面前的餐盤,「吃完去學車。」
盛放小朋友的眼睛頓時亮得像星星。
要不他為什麼這麼喜歡和程醫生玩呢?
程醫生就是超有趣的!
……
警方始終在追查。
就在小孫按照莫振邦的指使著手核查楊教授的銀行流水以及近期接觸人員時,突如其來的意外打亂偵查節奏。
楊正修教授在離開警署回家途中遭遇嚴重車禍。
肇事車輛無牌逃逸,目前他被送往醫院緊急搶救。
「院方已經通知他在國外的家屬。」小孫說道,「撞得不輕,恐怕……」
會議室的白板上,多了楊正修教授的名字,與其他關鍵人名並列。
「十八年前程家那起案子,案發後兩周,楊教授的妻兒突然辦理移民手續。」小孫將調取的銀行帳戶流水遞上前,「幾乎同期,他收到一筆巨額匯款,你們看這個匯款方的名字。」
黎叔接過資料:「萬浩忠?這個名字……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就是程星朗調查到的那個明德醫院的高層。」祝晴說,「後來離奇墜樓身亡的藥廠負責人。」
梁奇凱仔細翻閱著楊教授提交的心理鑑定報告。
「莫sir,這份報告是不是有問題?解離性記憶障礙的診斷部分確實有程醫生當年的簽名筆跡,但後面關於暴力傾向的分析,排版上是不是有細微的差異?像是後期添加的。」
「立即送去鑑證科做紙張和墨跡鑑定。」莫振邦當機立斷。
「這個點不知道下班了沒有。」坐在靠門位置的豪仔立即拿著報告快步離去。
「十八年前突然送走家人,今天又突然提交這份報告……」祝晴若有所思,「這是在保護自己的家人,也在保護程星朗?」
「但是楊教授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份報告既不影響程醫生被釋放,」曾詠珊蹙眉,「也不可能——」
忽地,她神色頓住:「我知道了。如果坐實程醫生因心理問題篡改證據,調查方向就會轉向他弟弟,而不是繼續追查藥廠的線索。」
梁奇凱:「把兇案包裝成程醫生弟弟所為,是為了掩蓋真正的秘密,轉移視線?」
「無論是楊教授還是賴丹荷,都與當年的明德精神療養中心有聯繫。」黎叔的目光定格在白板上,「現在發生的,很可能是一系列的滅口行動。」
「楊正修當年也許被迫配合做了什麼,以此換取家人安全。如今提交假報告……」祝晴說,「難道楊教授是擔心程星朗追查下去會出事,才提交虛假報告,不讓他再深入調查,試圖平息事態?躲在暗處的人並不清楚楊教授前往警署的真實目的,才選擇滅口。」
畢竟,如果楊教授完全按照指示行事,理應不會遭到滅口。尤其是在他剛離開警署時就下手,這反而會引起警方對報告的懷疑。
正是因為他遭遇不測,才促使警方對當年的心理報告展開深入調查。
「對方根本不知道楊教授為什麼突然造訪警署,也不清楚他提交了什麼材料。」黎叔點頭,「也許是出於恐懼,才決定讓他永遠閉嘴。」
「又或者,」他頓了頓,「是幕後黑手威脅不成的行動?」
莫振邦目光一沉,總結道:「楊正修必定掌握關鍵內情。十八年前他就牽涉其中,如今很可能再次受到威脅,被迫阻撓調查。兇手無法確定他是否會繼續配合,索性一了百了。」
「繼續徹查楊教授近期所有聯繫人。」莫振邦看了眼匯款記錄,「特別是與明德有關聯的人員。同時馬上加派人手駐守醫院,楊正修現在是我們破案的關鍵證人,必須確保他的安全。」
「這條重要線索,絕不能被切斷。」
……
寒冬過去,夜色來得晚了一些。
昏黃的落日餘暉之下,盛放小朋友重新開始學習踩單車。
之前外甥女是他的單車教練,盛放連摔三次,沒有找到任何騎單車的樂趣。
可今天不一樣。
盛放坐在小小的單車上,兩隻腳丫點著地,勉強努力保持平衡。
程星朗的身形要比年叔靈活得多,能輕鬆俯身,穩穩扶著后座,手掌始終護著搖搖晃晃的車架。
練習從滑行開始,盛放的小短腿在地面上蹬了幾下,慢慢找到平衡。
終於,他鼓足勇氣把小腳丫放上踏板。
「我放手了?」程星朗問。
盛家小少爺信誓旦旦:「放吧!」
程星朗剛鬆開手,小單車立刻歪歪扭扭。
盛放的小手握緊車把,在搖晃中,腳丫子仿佛失憶,徹底忘記蹬腳的踏板在哪裡,只一個勁撥弄著車鈴鐺。
「救命——要倒啦!」
程星朗笑著扶穩后座,陪他一遍遍練習。
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長,一大一小,外加一輛小單車,在餘暉里重複著同樣的動作。
「小鬼,摔倒了不要哭鼻子。」
「當然不會啦!」
由始至終,程星朗從沒有悄悄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