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允墨輕輕扯開她的衣襟,果然看見一片紅疹。他替她重新穿好衣服,將她攔腰抱起,對林策道:「她染了疫病,先回土地廟吧。」
三人回到廟裡,蕭允墨不停用濕布巾敷在祁襄的額頭上降溫,然而整整守了一晚上,身上的高燒仍不見退。到了第二天一早,他們還被告知,村里徹底斷了藥材。
林策看著蕭允墨發黑的眼窩,勸慰道:「殿下莫心急,我這就去鄰村找找看有沒有草藥可借。」
「我們一路過來的時候,周圍哪有什麼村落,你不通藥理,在這守著,我去附近看看能不能採到一些應急的藥材。」
蕭允墨走後,林策獨自守著祁襄。他低下頭,第一次仔細看她的面容。她的肌膚和嘴唇都因高熱染著緋色,清秀之上更添一分嫵媚。他明知不該再看,卻移不開眼。
忽然,長長的羽睫顫動,她黛眉輕蹙,薄唇微啟:「蕭峻清……疼……渾身都……好疼……」
這麼多年,鮮少聽到有人稱懷王殿下的字,他一恍惚,心中又升騰起那股異樣的情愫。
他正欲去摘她額頭上的布巾,搭在草蓆邊的手卻被她握住。冰冷的觸感令他一激靈,他本能地想掙脫,她的指節緊緊貼在他的手心,仿佛在汲取他身體的溫度。
「別走……」
明知祁襄喚的並非自己,林策卻分毫未動。
第10章 【拾】仇忘恩他對蹲在祁襄身邊的陳大……
過了半日,蕭允墨回來了,帶著一簍草藥。他馬不停蹄地借過一個碾子碾起藥來。他跨坐在一條長凳上,絲毫看不出一絲皇親貴胄的影子,仿佛就是一位普通的山野農夫,心焦地為生病
的妻子磨著草藥。
林策走過去,語氣帶著幾分急切:「她手冰涼,許是還要再燒一陣。」
對上蕭允墨藏著冷鋒的目光,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轉移話題道:「我來磨吧,殿下瞧瞧祁姑娘去。」
蕭允墨頓了片刻,站起身:「將這幾樣都磨成細屑便可。」
他緩緩走到祁襄身邊,坐到地上,將她的手攏在掌心。林策瞥了他們一眼,低頭默默去碾草藥。藥材被石輪截斷滾碎,清苦的氣味瀰漫在空中。
祁襄喝了藥,臉上的紅氣總算褪了一些。陳秉來喚蕭允墨和林策,說是堤上水勢又起,請他們去幫忙。陳大嫂也來了,體察到他們的顧慮,忙對蕭允墨說:「我在這裡親自照顧你媳婦,別擔心。」
他們去了江邊,跟其他男人們一起將沙袋壘到河岸邊,他們站在湍急的水流中,用麻繩將一排排沙袋繫緊。水勢漸猛,沙袋築成的堤防悄然浮動。越來越多的沙袋從岸上被扔下來,混亂中,有一隻徑直朝林策砸過來。
「小心!」
蕭允墨話音未落,林策一閃身,避過了從天而降的沙袋,腳下還未站穩,卻被什麼人推了一把,側身跌入水裡。
蕭允墨伸手去抓綁在他身上的繩子,卻發現他的那端斷了,林策翻騰了幾下,破出水面,身子已然被衝出去幾米遠。蕭允墨抓住他,發力一拽,林策觸到岸邊的礁石,順勢一蹬,翻上江岸。
他瞥見不遠處陳秉和他身邊幾個壯漢正朝這邊看,他迅速看了一眼仍站在水中的蕭允墨,兩人齊齊出聲:「祁襄!」
蕭允墨飛身攀上岸,兩人開始往回跑。陳秉果然帶著一群人圍了上來,林策一腳便將兩個踹翻在地。另一邊,幾人試圖從背後捉住蕭允墨的胳膊,他反手鉗住其中一人手腕,用力一甩,連帶另外幾人一起飛出去。他又伸指一探,扼住一人脖子,喝道:「退下!不然他就沒命了!」
陳秉注視著他們,面色鐵青,大聲道:「你們根本不是什麼受災的農戶,而是官府的人,是也不是!」
林策冷冷道:「大膽刁民,扣押朝廷命官,罪不可恕!」
陳秉義正辭嚴:「是那些狗官出爾反爾,要將百姓逼上絕路,我等不過是為民請命,天地自有公道!」
「你們若有冤情,朝廷自然會查明。」
陳秉冷笑一聲:「哼!你們和縣裡那些狗官沆瀣一氣,收了他們的好處,又怎會管老百姓的死活!」
林策道:「我等並非常寧縣的官員,也沒有被收買,你們將實情告知我等,朝廷定會替你們討回公道。」
「你們這些狗官都是一丘之貉,我才不會上當!」
蕭允墨加重手中的力道,狠狠道:「敬酒不吃吃罰酒!」
陳秉露出陰狠的神色,平靜地說:「這位大人,可別忘了,你家娘子還在我手裡……哦,對了,想必那位也並非大人的娘子吧。」
蕭允墨咬著牙:「她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