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就不能下手輕點?」
「沒多重,你不中用。」
……
回到當下,祁襄的視線飄到角落裡那個陰鬱的男子身上。後來,是他親手斬下了那位驍勇善戰的五叔的首級,當年那個立志要上前線的少年如今有了一副好身體,卻全沒了朝氣,宛若行屍走肉。
她故意嘆了口氣:「哎,林侍郎這人相貌堂堂,卻實在無趣。」
角落裡的人「哼」了一聲:「你傻還是當我是傻子?」
祁襄放肆地笑開了:「哈哈哈,小人不敢……」
一日後,他們回到薊州,祁襄的弟弟祁延已從川蜀回來了,曬得面色黝黑,早不是她印象里稚氣未脫的瘦弱少年。
「阿姐!殿下!」他到府門來迎,滿臉笑意,亮出一口白牙。他衝上來抱住她,如今已是比她還高半頭的大小伙子了。
祁襄拍拍他的後背道:「先叫阿姐,再叫殿下,不愧是我的好弟弟。」
「殿下又不會怪罪的。」
蕭允墨冷眼瞟了瞟姐弟倆,帶著許年進門去了。
祁延絲毫不在意,繼續問祁襄:「阿姐,這些年你去哪兒了,叫我們好找。」
她沒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說:「你看起來倒過得挺滋潤。」
「我姐姐是殿下心尖上的人,誰敢怠慢我?」
祁襄仍舊沒接他的話茬兒,又轉了個話題:「川蜀有什麼好玩的?」
「名山大川,美味佳肴,還有許多漂亮姑娘。」
「最後一樣才是重點吧。」祁襄跨進小院的門檻,突然回頭看著他,目光犀利,「你可有好好讀書?」
祁延一臉慌張,不敢直視她:「你也知道……我不是讀書的料。」
祁襄不過稍稍一抬胳膊,他便捂著臉面後退了一步:「別別阿姐……我……我錯了!」
她嘆了口氣:「既不是讀書的料,也不是習武的料,你以後就預備在這王府里混吃等死了?」
「雖然不會讀書也不會習武,但我會玩兒啊,到時你們有了小世子和小郡主,我不就可以陪他們玩兒了……」
祁襄的臉色驟然陰沉下來,瞪得他頭皮發麻:「祈延,這話我只說一次,你聽好。懷王府不是我們的家,我們若留在這裡,就永遠只能是下人,方才那種胡話,不要再讓我聽到第二遍。」
她頭也不回走進院內,留祁延一人在原地汗流浹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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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終於到了秋闈放榜的日子。蕭允墨比祁襄更積極,大清早已經坐在外廳喝起了茶。祁襄打著哈欠出來,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先搶著問:「看榜去嗎?」
「殿下何必如此心急,就算中了我也考不了的,林大人說,進考場要先脫衣服。」
蕭允墨不以為然:「他懂什麼,你要想考,我也不是沒辦法。」
「算了,誰稀罕當官呢,清廉的餓死,貪腐的損陰德,我還不如給人辦白事。」
吃了早膳,祁襄、祁延和蕭允墨一道去城裡看榜。榜前早已站滿了人,有的終於找見自己的名字高聲歡呼,也有的耷拉著腦袋敗興而歸。
祁延沖在前面,幾下鑽到最前面,他在榜頭才看了幾眼,便興奮地跳起來朝他們招起手。
「你們快來看!中了中了!我家哥哥好生厲害!」
祁襄走近一看,自己的名字赫然排在第六的位置。
蕭允墨很是欣慰:「嗯,的確厲害。」
「還行吧。」祁襄聳聳肩,轉身往人群外邊走,這時耳邊卻傳來另外一人的驚呼聲。
「哎喲喂,時安兄弟,你竟是位大才子!」
祁襄一看,正是那劉孟卿,他身旁仍然簇擁著一幫蹭吃蹭喝的所謂「文人雅士」,那個布衣書生也在其中。
她一拱手:「運氣好罷了,劉兄可中了?」
「中了!剛還想著要向你道謝呢,這麼多年了,我總算為咱們家爭了口氣!多虧時安兄弟的指點,最近我家連生意都格外紅火,真是祖宗保佑啊!」
「一是你劉家先祖福澤深厚,再者劉兄才華橫溢,自己爭氣,實在不必謝我。」
劉孟卿這就要上來握祁襄的手,被蕭雲墨擋了回去。他一愣,即刻注意到她手上的傷疤,忙道:「弟弟這手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