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策臉一紅:「可是人人都傳花間公子是個流連花叢的放dang公子……」
「流連花叢……那是我與姐妹們交好,放dang嘛……應是誤傳。」
他不動聲色地揚了揚嘴角,道:「可是現下我倒為難了,原本我只想揭穿你之後,勸你與尋花閣劃清界限,卻實在沒想到會是如此局面。」
祁襄反過來問:「不過,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麼抓了我的人?你如何知道他們是尋花閣的?」
林策臉上那股子得意勁兒又冒了上來:「很簡單,跟著何田,看他都跟誰接觸,便知道了。」
她無奈地點點頭,壓低嗓音道:「你抓的那兩個可不知道我就是他們的閣主,還望侍郎大人不要說漏了嘴。」
「侍郎大人?不是早上才答應我不叫大人麼?」
「怎麼,大人方才還說想勸我同尋花閣劃清界限,結果自己倒要與花間公子當起朋友來了?」
林策難得咧開嘴笑起來:「此一時彼一時,我們本就已經是朋友了,若我因你是花間公子便與你絕了友誼,豈不成了無情無義之輩?」
「你竟也會這般巧舌如簧?」祁襄對他多少有些刮目相看,但回想起今夜發生的事,她神情又嚴肅起來,「不過,為何要假扮緝事司?著實叫我緊張了半宿。」
「一來,只有緝事司才足夠叫你重視,二來,我之前沒騙你,你們尋花閣在延州的動作,已經引起了上頭的注意,緝事司雖然還沒大刀闊斧地查,但也是早晚的事。」
祁襄往他杯中斟茶,笑問:「如今我有了你這個內應,是不是不用擔心了?」
「呵,我說要給你當內應了麼?況且,緝事司在做什麼,我又如何能全然了解?」
「林大人謙虛了。」祁襄端起茶杯,頗有幾分恭敬,往他手裡遞,「把龔茂的死和救濟糧摻假之事一股腦都推給尋花閣,的確像是緝事司的手筆,你對他們的行事作風不可謂不了解。」
「你既然也清楚他們的做派,還是叫你的人低調一些吧。」
她目光澄澈,栗色的眸子中靈動的光如灑在他心湖的日照。
「謝謝你,林策。」
他臉一紅,移開眼道:「倘若花間公子當真橫行不法,我也定不會縱容包庇。」
「小人不敢。」祁襄半開玩笑道。
祁襄從廳中出來,見何田張瑤他們個個如臨大敵,笑了笑道:「行了,大人念在我們救人心切,今日的事就不追究了。」
林策背著手跟在她身後,問那兩名探子道:「這幾人,也是你們尋花閣的人麼?」
二人自然是矢口否認:「回大人,我們著實不認識這幾位義士。」
祁襄也幫腔道:「你看,大人,真沒騙您,我們只是怕好人受了冤枉,一時錯了心思,才……」
林策打斷她的表演:「我不聾,能聽見他們說的話,刑部一向秉公辦案,何時冤枉了好人?此二人午後我已審過,原本就打算放了,偏你們多管閒事。」
祁襄忙低頭拱手,作出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來:「是是是,大人英明,小人膚淺,還請您不要與我等一般見識。」
林策有些不耐煩,擺擺手道:「行了,都散了吧,今日到此便算了,尋花閣也好,歸鶴坊也罷,這延寧城中已然夠亂的了,望諸位管好自己的事,莫再起什麼事端!」
他這話發自肺腑,並非還在與祁襄做戲,她對上他強硬的目光,只得輕輕點了點頭,心中卻嘀咕:這剛正如鐵之人,到底是變通不了許多。
何田與張瑤跟著祁襄一路出了府衙,到了街上,何田終於忍不住問她道:「那個林侍郎真的信了咱們只是仗義出手?」
「哪能啊!」
何田大惑不解:「啊?」
張瑤不動聲色地一笑:「這林侍郎愣是愣了點,卻不傻,不過看起來,阿襄已經說服了他,你就不必擔心了。」
又過了一日,到了龔知府出殯的日子。他的案子懸而未決,本人還有貪污受賄的嫌疑,喪事自然只能低調處之。
歸鶴坊諸人原本只是預備自府衙抬著龔茂的棺槨往城郊的墓地下葬,途中由祁襄引魂超度,一人走在隊伍前頭拋灑紙錢,再有兩人吹奏哀樂,府衙眾人跟隨送葬,走個流程也就罷了。
誰知一出了府衙大門,街道兩旁立滿了老百姓,他們穿黑白或深紺色的衣裳,有的手中還提著瓜果紙錢,一見靈柩出來,紛紛圍上前來,人群中還響起了陣陣哭喊聲。
「龔青天一路好走!」
「龔大人,我們來送您最後一程!」
祁襄見此情景,緩緩退到林策身邊,低聲問:「這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