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壹貳貳】人心聚「巧了,本公子也不……
太后鳳釵華服,氣色也是上佳,顯然毫無病態,她倒也不藏著掖著,坦然道:「若不稱病,恐怕皇帝還要來得更加晚。」
熙寧帝道:「母后是知道的,早朝後是我打坐的時辰,雷打不動。見母后並無病痛,兒臣總算鬆了一口氣。」
太后又道:「今日請先生與你十三叔前來,是為了朝中如今出的這亂子,總得商量個妥當的處置方式才是。」
熙寧帝裝傻:「不知母后說的是什麼亂子?兒臣怎麼不曾聽說?」
太后也不拐彎抹角:「今早上差點就要在朝堂上集體打板子了,還不是亂子麼?」
皇帝瞟了一眼楊致先,眼神多少有些陰鷙:「這事本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沒想到這麼快都傳到母后耳朵里了。」
楊首輔絲毫不怵,坦然道:「皇上,民間物議如沸,若不懲治梁仙師,恐怕難以平民憤。」
熙寧帝慍道:「民憤?刁民聽信花間公子那個逆賊的妖言,壞朕修行,朕竟然還要受他們挾制麼!」
楊首輔道:「垂拱印不會有假,陛下應當知道,那位太子在民間的威望,況且太祖嫡系,對陛下的威脅,就算臣不說,皇上也能明白吧?」
熙寧帝幾乎在咆哮:「一個來歷不明的民間草寇,也敢自稱是什麼太祖嫡系,難到你們也都信了麼!」
蕭敬虞平靜地說:「皇上,我們信不信不重要,關鍵是百姓們信,文武百官信,您若捨不得梁仙師,只怕是要引火燒身。」
太后也加入了規勸的行列:「楊先生與你皇叔說的沒錯。要知道,當年宮變,雖對外都道殤由太子葬身火海,但其實許多人都暗中相傳,並未在東宮發現太子、太子妃及那懷孕側妃的屍首,那枚太祖傳下來的垂拱印更是不知所蹤,凡此種種,都暗示著殤由太子仍在世間。」
「這種時候,你但凡行差踏錯半步,都可能有人會高舉江山易主的旗幟,如今只叫你殺一個無關緊要的道士,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熙寧帝面色鐵青,眼中仿佛要冒出火來:「無關緊要的道士?母后,別人不知道,難到您也不清楚?多虧了梁仙師,朕才能子嗣繁盛,朕如今跟隨仙師修煉,只覺脫胎換骨,眼看就要鍊氣化神,這些人偏要跳出來壞朕的事,毀朕的修行,簡直豈有此理!」
楊首輔見他態度堅決,長跪道:「皇上,您受祖宗庇佑,子嗣繁盛乃是天意,水到渠成,未必就是那梁御風的功勞。反而這些年來他屢屢借陛下之手行悖亂之事,攪得朝中民間人心惶惶,丹砂案、寶船案、靈獸案,無一樁不激起民怨沸騰,難道皇上還要繼續姑息此人,直至他將天子的名聲徹底玷污,危及陛下的皇位方休麼?」
熙寧帝被說得面紅耳赤,一拍榻上小几怒號道:「先生!朕心已決,此事莫要再言了!十日後梁仙師會在宮中行化神法事,到時上天自會懲治那些魑魅魍魎,至於那個膽敢冒充太祖後裔的花間公子,朕定要叫他原形畢露,以他的血助朕修成正道!」
「皇兒!」
皇帝起身,向太后行了請安禮,冷聲道:「若無其他事情,兒臣先行告退,只是母后既然身體抱恙,還是應當好生修養,朝廷大事,自有兒臣與百官操心著,您不必親自召先生與皇叔來問話,勞心勞神,兒臣很是心疼。」
說著「心疼」,臉上卻只有冷漠,言畢,他揚長而去,只留太后僵著一張臉,呆坐原地。
皇帝執意袒護梁御風,更下令京城戒嚴,張貼皇榜,限期十日緝拿逆賊花間公子。街市之上,紅衣的太監與黑袍的羽林衛穿梭往來,酒樓青樓幾乎每日都會被掃蕩幾回,許多乾脆閉門歇業。京城之中,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祁襄這邊卻很是安逸,這幾日覺得身子仿佛重了些,懶懶不想動彈,只是成天在肅王府中摺紙花,乏了便就地
靠在軟榻上晝眠。
男人們各自領了任務,在各個關節遊說打聽,反倒給了她清淨,她則運籌帷幄,利用悄然在京中集結的尋花閣探子與長期在京城紮根的懷王暗衛網絡傳遞花間公子的指令。
緝事司和羽林衛沒日沒夜忙了三日,仍沒捉到花間公子的影子,反倒是第四日清晨,人們醒來時,街道兩旁的樹上全部綴滿了紙花,初夏的京城枝頭本就花團錦簇,那些紙花混雜在真花之中,顏色、形狀以假亂真,不細看還真不易分辨。而那些此時本不結花的草樹之上,亦被各色紙花點綴其上,整座都城浸沒於花海之中,美不勝收。
得知此事的熙寧帝自然怒火中燒,下令將紙花盡數摘下,於正陽門前焚燒。有的甚至連樹一起被整棵砍下一同焚燒,熊熊大火燃了一天一夜,整座京城都瀰漫著刺鼻的焦味。
即便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仍舊沒有花間公子的蹤跡,甚至還有不少百姓偷偷將紙花摘下藏於家中,為此,緝事司和羽林衛屢屢闖入百姓家中搜查,攪得民間雞犬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