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遂願這才端起碗來吃個痛快。
吃過晚飯又梳洗,姐妹倆躺在床上悄聲說話。
呂鶴遲說道:「你我如往常一般分別守夜,不可大意。」她把斧子放在枕頭旁邊。
雖然以前也曾去旁人家借宿,但如今境況不同。兩國開戰,不知何時戰火就燒到這裡,兵荒馬亂之中趁火打劫之事何曾少過。
她言語中透露有人知曉兩姐妹人在白余,且有男丁前來會和,實際上用處也不大。真要遇到心懷歹意之人,總會想辦法劫掠。
「阿姐,這柴員外是壞人嗎?」
呂鶴遲搖搖頭,「不知,小心一些總歸是好的。」
第二日,柴同果然請呂鶴遲去看診。
但卻不是他家的,而是知縣劉賢家中女眷。雖是知縣,但白余實在窮困,縣衙官舍也沒好到哪裡去,家中亦沒有女使,劉賢之妻胡氏穿著與尋常婦人無異,雙手是干粗活的,完全看不出是位官眷。
呂鶴遲來時,她剛帶著洗刷過的衣物回來。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態度卻有些冷硬:「我無病要看,柴員外回去吧。」
柴同笑眯眯地,拿眼睛看著劉賢,劉賢勸說妻子:「柴員外也是好心,你何苦硬撐?」他拉過妻子嘀嘀咕咕,呂鶴遲只隱約聽見什麼:「走方醫……外來的……」
胡氏這才解下圍裙,走向臥房去。
柴同立即對呂鶴遲施禮:「麻煩呂大夫了。」
呂鶴遲姐妹倆跟著胡氏進臥房,剛放下藥箱,就聽胡氏問道:「你們與柴同是何關係?」
呂鶴遲搖搖頭:「並無關係。」她將自己來此處尋人與暫住柴家一事悉數告知。見胡氏面色稍霽,問道:「夫人可是與柴家員外有些不睦?」
胡氏冷哼一聲:「柴家沒一個好東西!」可這一句過後,她卻是不肯多說了。
呂鶴遲替她檢查過又寫了藥方,叮囑她日常如何注意。
「夫人小產後未能好好休養,已經落下病根,不好再操勞了。」
胡氏卻不以為意,嗤笑一聲穿好衣裙,「我不操勞,難道靠那個懦弱無用的男人嗎?」
懦弱無用——是說劉賢嗎?
她隨意地收起藥方,看呂鶴遲整理藥箱時,還是忍不住開口:「姑娘,我看你也是心懷善念之人,不要同柴家、王家這等齷齪小人有牽扯。」大概是看在呂鶴遲是外來人,為人輕聲細語十分親和的份上,她才好言相勸。
「多謝夫人提點,」呂鶴遲施了一禮,「只是舅父與……與那閒漢一日未曾找到,我們便走不得。」
胡氏也不再勸說,推開房門便走。
呂鶴遲到院中時,正看見柴同與知縣劉賢在去縣衙正堂的門邊說話,柴同揣著兩手抱著肚皮,渾然沒有一絲平民百姓面對官員時的做小伏低,反而是劉賢弓著細長身子唯唯諾諾。
見她來了,柴同又笑意盈盈地迎上來:「如何啦?知縣夫人她還好嗎?」
「已經給夫人看過,少不得要吃上幾服藥了。」呂鶴遲回答道,又對劉賢行禮,「只要民女在白餘一日,夫人若有不舒服,便可隨時來喚民女。」
劉賢謝過她,又問起診金,柴同搶先答:「診金我來付就好,我來!」說罷便拜別劉賢,與呂鶴遲一同回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