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這個時候,宋窈要麼在昏昏欲睡,要麼已經睡了。
今晚是昏昏欲睡的狀態,對此早已司空見慣,這樣羽毛般輕的親吻於她而言有著催眠的效果,
本就有的睡意更加濃厚,漸漸地就要睡過去。卻在這時,聽見身後傳來的一句話:
「若來日孤添妃納妾,夫人何必委屈自己離開,殺了孤,豈不更加痛快?」
宋窈驀地睜開眼,睡意消失大半。轉過身,透過夜色靜靜注視太子殿下許久,
見南宮燚對自己的目光始終不避不閃,嘴角翹起。
抬手,戴著白玉扳指的食指指尖划過太子殿下的唇,嗓音里房事過後的媚意不再,而是無比清醒地:
「夫君此話,妾身可能當真?」
南宮燚同樣戴著白玉扳指的拇指,纏上宋窈放在自己唇上劃蹭的食指,兩枚玉扳指接觸到,發出輕微的清脆碰撞音,很動聽。
「自然。」
宋窈嘖了一聲,與南宮燚十指相扣。
她忽然發現早上的想法有一半是錯的,她是勾太子殿下勾得太狠,可太子殿下勾她又何嘗放鬆過。
從方方面面做的樁樁件件,都訴說著他對她的愛意,同時也在引誘著她、蠱惑著她,叫她同樣對他愛得不能自已!
另一隻閒著的手,手指懲罰去戳戳太子殿下的胸口,位置不偏不倚,就是她不久前留下咬痕的地方。
「殿下,你真是可怕。」
連她曾動過的最瘋狂的念頭都知道,這麼了解她可不好。
南宮燚沒有否認這個說法,明明不痛,卻故意自喉嚨溢出一聲假裝忍受疼痛的悶哼,非常性感。
一雙漆黑的鳳眸深深望進宋窈眼裡,坦言:「我愛你。」
因為我愛你,所以我了解你。
宋窈聽懂了這句話的含義,所以倒吸一口涼氣:看,又在勾她,真是個可怕的男人!
……
宋窈生辰這一天過後,南宮燚又開始變得忙碌。
早出晚歸,經常沒能回府陪宋窈用膳,夜不歸宿卻是沒有,就是有時會特別晚才歸家。
宋窈很是心疼,處處體貼。
鬧脾氣或是心生不舒服倒是沒有過,畢竟有了上次鬧變扭的經驗,南宮燚這回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
夫妻間不再有猜疑,有的是對彼此的信任和體諒。
光陰似箭,眨眼入冬。
宋窈這天閒來無事,就到王都城中新開的一家皮影戲樓看皮影戲,好巧不巧,遇到柳知音。
「窈窈姐姐!」
小姑娘見到她很是驚喜,所以整場皮影戲是坐在她身邊跟她一起看的,看完出來的時候,正好正面碰到來接人的柳文景。
一通免不了的禮節過後,柳文景讓柳知音先回馬車,說有些話要單獨與太子妃說。
宋窈:「?」
單獨說?宋窈覺得沒那個必要,卻也沒阻止柳知音離開,
畢竟皮影戲門前人多得是,街道也是人來人往,她身後還有如霜等人,足夠避嫌。
笑著目送柳知音上馬車後,收回視線。還沒來得及問什麼,柳文景已經開門見山,
年輕的丞相與她保持著應有的距離,身形筆直如松,衣袍還是整理得一絲不苟沒有一絲褶皺。
柳文景開口,態度有些身為臣子的恭敬和謙卑:
「恕微臣冒昧,顧家小姐會被斬首於大殿外,可是因為太子妃與太子說了那日賞菊宴上的事?」
按照律法,就算顧檜和整個顧家罪大惡極,也應該將顧明珠等人交給大理寺擇日問斬,而不是就那樣斬首在大殿之外。
宋窈頭頂緩緩打出一個大大的問號,隨即極具攻擊性美感的臉蛋露出笑容,
不再是用來應付外人的有禮官方微笑,而是戲謔地,這抹戲謔針對柳文景無禮質問自己的這一出。
承認:「是。」
從柳文景眼裡讀出對自己的失望之色,這才確認這位至今對自己還有早就不該有的微妙情意,
總歸是自己以前有意裝得知書達理招惹的人家,抱著今日徹底斬斷的念頭,宋窈繼續道。
「丞相是不是想說我斤斤計較,吹枕邊風以私?哦對了,還有善妒和手段毒辣。」
「顧家小姐不過是可憐地求我讓她進東宮,最後甚至都沒能得逞,還反被我和九公主欺壓丟了顏面。
事後我卻依舊不饒人,睚眥必報,借我夫君的手讓她死得不體面。」
冷風中,柳文景的臉色不著痕跡地一變再變,再看帶著人站在台階上的宋窈,心中僅剩下陌生。
這,不是他認識的宋家四小姐。
宋窈洞察人心的本事還是不錯的,何況這位她還曾接觸過幾次,接觸前還讓人仔細調查了一番,
遂柳文景當下在想什麼,她基本可以琢磨出來六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