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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青商行的果子很好,稍稍加熱後更好,由小師弟提回家是最好。
雖然,兩個人很快因其作夜宵還是作早膳爭辯了一番,並且以白翎失敗告終,但清冷矜貴的小師弟會盡孝了,白翎大悅。
時值翌日清晨。
白翎抱著果盤,吹著微風,吃得美滋滋。
諸葛悟又不知忙什麼去了,整日不見人影。不過大師兄留書一封,說給二人報名了入道講壇,不得缺席、早退、與講師吵架。
顯然,缺席早退吵架都是白翎以前幹過的。道場派系多如牛毛,不是每一脈都叫得上姓名。不少膝下凋敝的大能會在講壇任教,混口飯吃。
在白翎看來,講壇和上輩子的二課堂一樣,是全校性的選修課。
他曾經很喜歡流竄於各個講壇,挑感興趣的聽,但後來發現,一些大能招不到弟子是有原因的。
不過,反正只是基本功,誰講都差不多。白翎等李德遞消息,也需要時間,索性同師弟一塊兒去臨時抱佛腳。
入道講壇開設在山腳的廣場上,等白翎和裴響到時,已是人頭攢動。白翎頗為驚訝,沒想到霽青山平時清淨,開個課竟能炸出這麼多新生。
除了各脈剛招的弟子,還有不少散修,瞧著年紀一大把了,也擠在年輕人當中。
白翎攔住一名仙友,問:「兄台,今天怎麼回事啊?人也太多了吧。」
「嚯,小老弟沒聽說嗎?今天的講師很有來頭,是蓬萊一脈的醫修聖手,章真人。他不授課,但會給大伙兒問診,看你的底子怎樣、靈脈和靈根有沒有問題。你快找個位置坐吧。」
白翎手搭涼棚望遠,果然見一批老頭老太太,正在布置講壇。
看來不論什麼時代,醫學生都早衰。明明是修仙之人了,醫修總比同級別的仙友顯老。
比如章真人,估計和諸葛悟同歲,卻是個鶴髮童顏、白須如棉的老爺子。
他端坐在講壇中央的長案後,由弟子按坐席順序,引人看診。個別沒提前報名的散修,須補交一倍費用,基本都咬咬牙交了,畢竟機遇難得。
「難怪師兄讓我們來,確實是個好機會。」
白翎拉著裴響尋覓半天,終於找到一處雙人坐席,只需等章真人的弟子前來接引。
旁邊的修士們皆在趺坐,納氣入體,煉化靈力。白翎讓裴響坐好,檢查他內功修得如何。為免打擾他人,兩人傳音對話。
白翎說:「你先抱個子午訣看看。師祖留給你的心法應該教了,不過讓我確認一遍才好。內功是基礎,萬一有沒理解到的地方,以後麻煩。」
裴響依言倒出一滴金虹靈泉,浮在身前散發靈氣,而後用左手捏做圓形,右手拇指放入圓內,另四指放在左手下面。如此抱訣,則人身之陰陽二氣自然接通。
片刻後,他從雙手開始,感到微微熱脹,奇妙之感遊走全身。蓬萊一脈的弟子高聲唱誦內功法門,其聲悠揚,助益場上的修士們入靜。
「抱子午訣,聽息觀光。先去雜念,再聆心聲。萬籟寂滅,唯爾息音。目止祖竅,聚元見寧。若有若無,似看非看。參悟真靜,練氣照田……」
「田」即丹田,再往後便是築基所用的吐納法了。三百年來一直是老一套,聽得白翎直打呵欠。
不過,裴響的悟性很高,入靜也快,練氣基礎非常好。白翎莫名感到欣慰,懷疑自己年齡上來了,在體會某種天倫之樂。
可惜他最多關照一下師弟,自己是不可能刻苦用功的,每天睡前應付個一時半刻就頂天了。不多時,白翎伏在席上,打起了回籠覺的盹兒。
偌大廣場上,唯有他睡得安然。偶爾引起路過的仙友注意,也不一定認得出他,故只是搖搖頭,當他是哪個凡家出身的小少爺來尋仙緣,體驗生活而已。
章真人看診老練,每人點撥一二,倒是過場得快。時不時有人走動,漸漸的,招來些心術不正之輩。
個別行走江湖的散修覬覦道場弟子的法寶,總拿眼四處掃蕩,鼠目暗藏賊光。甚至有魔修混跡於人群中,並不出手傷人,但行小偷小摸之舉。
白翎正睡得香甜,忽然聽到什麼東西掉地上,咕嚕嚕滾到自己腳邊。
他將眼眯開一道縫兒,見是一隻玉瓶。白翎坐起來,裴響亦在此時完功,緩緩睜開雙眼。
白翎撿起玉瓶,道:「這誰的東西?」
裴響搖搖頭,體表的靈光平息,衣角無風微動了片刻。
白翎環顧四周,仙友們都在靜修,面前各有運功的法寶或者靈泉,瞧不出誰掉了什麼。
可玉瓶精光內斂,並非俗物。
一隻手從背後伸來,點了下白翎肩頭,道:「仙友,叨擾了。那是在下的固元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