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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縷微涼的髮絲由風拂來,輕輕地貼上白翎面頰。月華受到遮擋,絲狀的光影落在他臉上,明明滅滅。白翎抬起頭,與裴響咫尺相對。

師弟雙臂抱著他,平靜地垂眼看來,一樣沒說任何話。只是風吹著兩人長發,絞在一起,他們同時移開了目光。

白翎輕聲道:「我們下去吧,阿響。」

裴響無言照做,兩人重新落地。唐棠本想用衣服擦乾淨「拂鈞」再還給白翎,可是拈起衣角,想起是衣寐的外衫,又愣住了。

「拂鈞」自動升起,飛回了白翎的劍鞘。白翎像撓貓下巴似的,握了握劍柄,看唐棠沒有受傷,最後面向連珠真人。

阿綱蹲在姑姑身邊,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他膽怯地看看仙姑,又看看眾人,明明是很大的塊頭,卻縮成一團,像個意識到家裡發生不幸,怕被心情惡劣的家長遷怒的孩子。

白翎小聲說:「我們給蕭大哥和公主殿下……立個碑吧。」

他找到一塊形狀還算規整的石板,拖來豎著,自知寫字的水平上不得台面,與裴響嘀咕幾句。

裴響默默聽罷,用「花諭」作筆,在石板上刻字:「問鏡一脈蕭緣與散修衣寐之墓。」

江湖散修本來是修真界的浮萍飛蓬,此時為衣寐冠名,倒像祝福。連珠真人抬起昏花的老眼,盯著墓碑,始終沒有吭聲。

因為鈴鐺聯繫不上諸葛悟,幾人暫且在相思林守候,等著與師長匯合。

白翎本還擔心,連珠真人會繼續向唐棠發難。不過仙姑像木雕泥塑一般,好像沒有心力,再添一段孽緣了。

即便如此,白翎還是找了個梳理經脈、鞏固修為的藉口,帶上裴響和唐棠,步入山林。

而唐棠走到連珠真人看不見的地方後,便沒再跟著他們,默默地停在林間。

幽藍的微光再次取代月色,林地上只余芳草,以及零星的野生蘭花。

空氣靜謐,連鳥鳴聲也不曾有,白翎與裴響兩個人一前一後,互相聽著對方踩上草葉的細響。

終於,離花谷很遠了,白翎長出一口氣。他背著手回頭,裴響便站住,與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白翎有很多話想問,那些在混戰之際無暇理清的思緒,此刻一同湧上心頭。

不過他怕嚇到裴響,或是一下子問得太直、惹師弟生氣,斟酌了半天,忽然冒出一句:「阿響,謝謝你御劍載我。」

裴響似也察覺了他有話想問,略帶戒備地蹙起眉。不料白翎說的是這個,裴響片刻後道:「沒什麼。」

「嗯……畢竟挨得很近,還是挺難為你嘛。我都擔心你飛著飛著受不了,又把我丟下去……哈哈。」白翎目光偏移,心裡罵自己好蠢。他想說的明明不是這些,為什麼話到嘴邊,全變成了胡言亂語?最後還尬笑兩聲,有夠離譜的。

裴響愈發皺眉,道:「不會。」

「不會什麼,不會把我丟下去嗎?師兄說得對呀,咱們情同手足,林真人也知道,我們倆…………嗯。」

白翎習慣性地露出彎彎笑眼,一時嘴快,又吐出喋喋不休的廢話。

但是根本沒說到點子上!最後一個字冒出來,白翎絕望地斂起笑意,兩手在背後互相摳指頭。

他腳邊有一顆石子兒,白翎胸膛起伏,一腳把礙事的石子踢開。

裴響的臉在微光勾勒之下,神色難明。

白翎抬眸瞄他,視線滑過少年人烏黑的鬢髮,霜白的面色,冷浸浸如寒潭映星的眼睛,最後是輕抿的淡朱色薄唇。積攢在胸口的頭緒忽的散了,白翎自我寬慰,尋思也不是非問不可,有意退縮。

他強笑道:「我們走太遠了,要不回……」

「不回去。」

裴響卻一反常態,拒絕了他的提議。

少年人的黑色道服染上幽昧光暈,他拔劍出鞘,屈指一彈劍身。「花諭」輕顫相應,發出悅耳的低鳴,不過久久未曾平息,仿佛泄露了主人的心境。

仙劍雪亮,裁冰折光。一條白影恰好照在白翎的臉上,讓他的表情變化分毫畢現。

白翎略呆滯道:「啊?不回去……在這待著幹嘛?」

「師兄為什麼覺得,我會受不了你。」裴響停頓須臾,道,「不說說嗎?」

白翎語塞,反問:「有、有什麼好說的?你之前一直挺受不了啊……隨便開句玩笑都要死要活的,我跟你勾肩搭背你也不樂意……呃雖然進步很大哈,現在好像學乖了。但是這方面其實不強求!你、你反抗的話比較有意思……不是,不是有沒有意思的問題。你百依百順的話,我倒是……」

他倏地收聲。

好像心裡話吐得太快,一時沒剎住,冒出些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奇怪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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