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鳥齋招牌甜點金秋丹桂糕一例!客官請慢用——」
突然一陣敲門聲響,剎那間,桌前對峙的兩人像觸了電,同時抖動了一下。緊接著,雅間的房門推開,店小二手舉托盤,笑容滿面地吆喝著:「兩位……哎?兩、兩位?」
只見桌上的兩杯茶仍熱氣裊裊,昭示著二人剛才尚在對坐。
但當店小二進門時,黑衣少年立於落地窗前,手搭欄杆似在遠眺,背影冷如寒鐵;白衣的青年則杵在他的對角處,面向牆壁,仿佛在觀賞屏風上的紋繡。
店小二乍一看以為客人們失蹤了,仔細一瞧,才發現兩人隔著老遠,各占一角。
白衣青年在室內竟戴著幕籬,大半身形綽約不清。不過仙影隔紗,同霧裡觀花,何況正值燈下,更添柔和顏色。
店小二不認得白翎,隱約對上他側目而來的一瞥,不知怎的變得拘謹,道:「菜上齊了,客官慢用哈……」
他將托盤一放,一溜煙跑了,跑掉又回來,將房門關上。
聽著「噔噔噔」疾步下樓的聲音,白翎如釋重負,立即扯掉幕籬。幸虧他手快,及時戴了起來,沒引發更多波折。
他是神鳥齋的常客,保不齊有幾個店小二認得他。好在剛來送菜的是新手,若把他認出來了,事情往外一傳,展月一脈的名聲就徹底完蛋了!
婚前,深夜,與師弟高樓相聚,說幽會也沒什麼區別。
白翎一陣後怕,乾脆眼一閉心一橫,快步走向憑欄的裴響。
他拍拍師弟的肩,道:「餵。」
裴響:「?」
裴響回身回至一半,便被捏住了下巴,往低處一帶。白翎視死如歸地撲上來,力度沒把握好,跌進了他的懷中。
認輸兌獎就算了,主動權可不能拱手相讓!
白翎一手卡著師弟的下頷,另一手搭上他的肩膀,順勢環上後頸,封鎖了裴響所有的行動空間。
溫熱碰上微涼,兩片皆是柔軟。
霎時間,他們的唇碰在一處,結結實實地貼上對方。
白翎醞釀了許久,整個人如同火燒,唯獨手腳冰涼,心快從胸腔里蹦出來。他動作強勢得很,然而哆嗦個不停,臉上滾燙一片。
裴響則猝不及防,被師兄擁吻,剎那似春秋共度,完全怔住了。他如白翎所願,一動不動,甚至沒反應過來回抱他。
不知過了多久,一滴夜深的露水從檐瓦滴落,砸在欄杆上,驚醒了二人。
白翎算某種意義上的「見多識廣」,自然知道真正的親吻並非他們現在這樣,只把唇與唇貼著。
但,他的嘴快要燙融化了!裴響通身冷清清的,卻一點沒給他降溫,還火上澆油,在他的腦海里噼里啪啦放煙花。
白翎猛地拔開頭,退後半步,低喝道:「可以……」
話音未落,後腰一股大力襲來,裴響攬住了他。白翎驚得一彈,還想再退,師弟卻將他一轉,抵在了橫欄上。
他們位於全性塔的十七層,堪稱「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北地的寒風不遠萬里而來,吹得白翎愈發顫抖,強笑道:「你幹嘛?阿響,賭注完成了!你——」
裴響一言不發,捧住他的臉再度俯首,側過頭銜他的唇瓣。
白翎雙目瞪得溜圓,腦子裡的焰火變成了九天蒼雷。
他下意識推師弟,可是使不出半點力氣,人也虛了,往下滑動。這點微弱的反抗不知刺激到了裴響哪裡,少年人把他摟得更緊,像要把他揉碎在懷中。
白翎後腰一痛,齒間溢出一絲呻_吟。他壓抑的嗓音被碾得斷斷續續,裴響氣息微滯,鬆開他的身軀,但是向前一步,直接把白翎壓在了欄杆上,依舊動彈不得。
裴響空出來的手也往上移,捧住了白翎另一側臉。
紗布裹著的手掌粗糙而猶帶暖意,露在外的十指卻是光滑冰冷的,尤其指尖,沒有剛才扣著他腰時,鋼鍛鐵鑄的力度,只是輕輕地、若即若離地蹭著白翎面頰。
師弟指節清勁,指骨修長,將白翎的臉完全裹在其中,甚至搭著他的髮鬢,傳來幽微的寒意,一陣陣襲擊著他。
相比起來,磨蹭的唇瓣近乎著火。
白翎大受震撼,被師弟易守為攻的舉動打了個措手不及,腦子裡冒出驚呼:他不會沒滿意吧!!!
白翎發誓,他真的努力了,盡力了,使出全力了——兩輩子沒親過嘴的人,上來就獻吻,如果裴響對他嘴貼嘴的親法不滿意,他也只能以死明志、血濺當場了!
決不能超過這個尺度了!!!
沒想到,裴響只是不滿意他梨花點水的時間。少年人的吐息變得灼熱,一陣陣侵襲著白翎,伴隨著熟悉的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