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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裴家是地方大戶,小師弟金尊玉貴。若見師兄穿得還不如府上雜役,他人品好的話,大手一揮送上華服數套;他要是人品堪憂,等回到師門,白翎就要當他的雜役了。

沒事,還有一位師兄撐場面。

白翎雙手推門,閃亮登場。他高呼道:「師兄!出發出發。」

仙去山的弟子廊舍,被籠罩在明如水的天光里。廊上一名墨藍法衣的劍修,長身玉立,負手靜候。

他背對著白翎,身後雙劍交錯,在鞘中休養鋒芒。此人聞聲回首,微微笑道:「阿翎以後有了同伴,修行之事,該當上心了。三師弟仙姿卓絕,你亦當上了師兄,須為他做好表率。」

「是……師兄。」

在看清此人的剎那,白翎停步。一股沒來由的哀傷自心頭升起,擊中了他。他雖然習慣性地答應下來、實際上不一定會落實,但在脫口而出之後,白翎忽有種奇怪的預感:

他會做到的。

以後,他一直在努力成為很好的師兄。

不對,師弟好不好還不知道呢!他在想什麼?

止步築基三百年,他都沒幾天能活了呀。

「你怎麼了?阿翎。」諸葛悟發現他神情怔愣,道,「莫非知曉了師弟入門,昨夜過於興奮,又通宵直至天明?」

「可能是沒睡好……沒事師兄,我們走吧。」

白翎快步下階,此時天氣正好。天未全亮,但今日定有晴空。

他從未出過霽青城,連下霽青山的次數都屈指可數,眼下終於能跟著師兄出遠門了,還有個天大的盼頭等著他——實在是迫不及待。

然而,就在白翎走下台階的瞬間,他察覺到了一縷視線。似乎從身後傳來,也就是他住的西廂。

白翎不經意地回頭,見房門輕掩,也沒想著鎖了再走。這可是折雨洞天,老祖親賜禁制,說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也不為過。

能出什麼事?

在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白翎剛巧轉身,走出廳堂。目之所及,是洞天的大好春光。

可就在下一刻,眼前的景象變了。白翎只是眨了下眼,遠處廣袤的山林中,突然多出了數座殿宇、十丈紅台。

但,那些建築僅僅閃現了一瞬。奇怪的是,它們破敗不堪,像是經歷過一場慘烈的大戰,之後無人問津。

白翎猛一皺眉,不過已有法術加於他身。他被師兄變成了三寸來長的絨布偶,收進袖裡。

「千恨」、「萬憐」一齊出鞘,交叉懸空。諸葛悟御劍化作遁光,掠出折雨洞天,往大陸東南飛去。

在他們離開後,西廂的房門無聲開啟,一隻纏滿繃帶、指節清勁的手扶在上面。

黑衣隱沒在陰影中,年輕人注視著遁光遠去的方向。此人容貌如畫,筆墨難描,然神情冰冷,薄唇微抿,仿佛在適應著什麼。

少頃,時刻可能抽離的感覺減弱了。這個世界接納了他,他沒被發現。

裴響回身環顧屋內,眼前的一切都令他無比熟悉。他知道,自己一定在此居住過,現在的陳設還稍顯雜亂,是白翎日常所為。但在以後,他會一點點留下自己的痕跡,最終,這是他們師兄弟兩人的居室,甚至那張大床,亦是二者共枕。

零碎的畫面閃過眼前,與景象重合。裴響腦後的靈台枷隱隱作痛,但他鬼使神差地上前,伸出手,輕觸凌亂的床褥。

白翎以為去去就回,連被子都沒疊。

床榻間,縈繞著他獨有的清氣。裴響從未和他說過,在他幾次三番提起師弟身懷暗香、有意無意地調侃時,裴響亦很早察覺,師兄身上一縷極清淡的氣息。

白翎本人都不知道,自己也是有香味的。確切地說,並非香味,因為其他任何人皆沒聞到,除了裴響。他出身自製香世家,天生對氣息敏感,在見到師兄的第一日,便從眾芬群芳之中,驀地嗅得了最清淡的一抹。

連同初見時,白翎唇齒間桃釀的余香,也成迷障。裴響幾乎分辨不出來,他是否在紛繁香氣間,抓住了空白的無味。

可他已聞夠諸香了,竟對這片空白沉默。而後滋生出隱秘又漫長的迷戀,總陷入無端思索:那到底是師兄的氣息,還是他的幻覺?

於是要離得更近。

裴響再踏出一步,忽聞警鈴大作。「兩不疑」向他傾倒,他已經一隻腳踏入了泥沼。

是了,剛才的思緒從何而來?是他想起的麼?

靈台枷的劇痛姍姍來遲,迫人清醒。裴響凝神閉目,然而再睜開眼,身前的大床竟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方青玉案,其上有少年沉眠,兩人相照,仿佛對鏡!

裴響雙目輕睜,認出了少時的自己。細究之下,兩人的容貌不完全相同,氣質更千差萬別。彼時的裴響,一切皆未經歷,渾似璞玉,靜候著來日的萬般雕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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