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響的話明顯停頓了一下,白翎毫不懷疑,師弟原本想說的是「同床共枕」。如此又讓他的懷疑減弱了一點:會在這樣的細枝末節上費心思,避免吐出任何淫詞浪語的人,除了阿響,還能有誰?
雖然同榻而眠也沒好到哪裡去吧!
白翎好笑地說:「怎麼,阿響要我評價你的陪睡水平呀。這個嘛,孤枕難眠長夜難耐,身邊有人相伴當然好得很啦。唯一的缺憾就是,師弟你離我太遠了。等我醒了才看你靠過來,其實睡前也不用害羞的,師兄我是什麼很迂腐的人嗎?你要我邊拍邊講睡前故事都沒關係的。」
裴響:「……」
裴響略微掀了下眼皮,道:「你說與你接近,可助你修為進益。」
白翎:「……」
白翎凝滯片刻,叫道:「好像是誒!」
太丟臉了。原來師弟的動機如此正義!他之前大費周折,居然是為了師兄的境界與仙壽著想?根本不是圖白翎的床舒服啊!
白翎「唰」地轉回去,快走數步,生怕頭頂冒煙被師弟發現。
真要命。阿響是被他抓住爬床後,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了麼?好是好,但白翎招架不住。
他受不了了,歷來只有他貓玩耗子的份兒,怎麼風水輪流轉,眼下師弟每句話都讓他被拿住了命門似的?此事必有蹊蹺!
白翎陡然生出一分疑慮:難道阿響他被——奪舍了?
洞天之內,萬物齊生。除了遠在嵌玉湖上的夢微觀,因受師尊的威壓震懾,方圓十里靈妖俱滅;其餘地方儘是古山寒林,精怪共存。
裴響總是深夜方歸,獨行山路,很可能撞上不乾不淨的東西。白翎倏地停步,轉到裴響跟前,手摸下巴觀察他。
裴響亦站住了,輕輕道:「師兄。」
「別動,我檢查檢查你的身體。你進步這麼快,萬一哪裡練岔了怎麼辦?讓師兄瞧瞧。」
白翎編藉口編得順溜,左顧右盼,發現一條小徑,拐向山中的涼亭。他們已經來到了折雨洞天外的山道上,白翎順手拈起師弟的髮帶,牽著他往涼亭去。
裴響完全沒有反抗。
師弟乖順得不可思議,白翎忍不住頻頻看他,更堅信師弟被邪祟附體了。說不定,附體他的還是什麼狐狸精之類,不然怎會時刻散發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害白翎頭皮發麻?
那感覺就像舊情人找上門,他卻把人家忘了個一乾二淨。太可怕了!
終於躲到了旁人看不見的地方,白翎笑嘻嘻的,把師弟按著坐下,自己仍站著,準備對他施法。
裴響道:「我身上,有何不對之處麼。」
有啊,簡直太有了!白翎不想打草驚蛇,故作深沉地說:「檢查而已,有沒有你等下就知道啦。別亂動喔。」
說著白翎便念動口訣,施展「辟邪玉指」。靈力集中到指尖,明明滅滅,像附著了一層火焰。隨即,他將持咒的雙手覆在裴響頭上,默念幾句。
裴響不動聲色,抬起眼帘盯他。
額頭之後,是面頰。白翎用兩掌裹住裴響的臉,令他稍稍仰起。如此一來,裴響的神情終於有所鬆動,挑了下眉。
「不著急,檢查要慢慢來。你相信師兄,我以前下山的時候,治過小兒夜啼的。」
白翎非常信任自己的手法,按照步驟,手落在裴響肩頭。指尖的靈焰並未變色,證明他撫過的部位皆無邪氣。
這下白翎心生嘀咕。附體阿響的妖精挺厲害,還曉得躲著他的雙手走。
不過,但凡他摸了的地方,都燃起微光,妖精無法再藏身其中。等他把師弟從頭捋到腳,劣妖即刻顯形!
白翎繼續往下,按住師弟的胸膛。裴響雙目稍眯,置於身側的兩手指節一緊,不過還是坐住了。
他已知曉白翎行使的招數,喉結輕輕滾動,一言不發。
白翎卻在心底驚呼:師弟年紀輕輕,太有料了吧!雖然他看過抱過都不止一次了,但專門上手摸,到底不一樣。這小子除了臉蛋軟一點,其他地方都鐵似的,能清楚感到肌理的起伏。
不過放鬆狀態下該這樣嗎?
白翎歪頭問:「阿響,你是不是有點緊張。放輕鬆啊,檢查很快的,把髒東西趕出來就好了。」
裴響:「髒東西?」
「唔……比如狐狸精什麼的。」
白翎一邊咕噥,一邊單膝跪地,不然難碰到師弟的腰腹了。他專心驅邪,順手把師弟本就敞著的膝蓋更推開點,方便自己貓在中間。
下一刻,眼前人突然消失。
白翎:「嘢?」
他愣了愣,師弟好身法!而後回頭,莫名其妙地望著瞬移到亭子對角去的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