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後,孟氏又一連邀了沈綺兩三回,不是喝茶,就是聽曲,連思鄉賦詩的由頭都瞎謅出來了。
眼看自家侍女的臉色越來越僵,孟氏怕她們一紙書信寫到黃夫人處告狀,便改了計策,換做她去沈綺家玩。
沈綺頭一次聽了這話,心中猶豫,不知自家該不該準備迎接她這位官眷的排場禮儀。
這心思還沒問出口,就被孟清徽看出來,一把抱住她的胳膊,搖晃著求她。
「好妹妹,你還是給我留條活路吧!」
沈綺連忙答應了,叫她別亂晃悠,小心傷了腹中孩兒。
等孟清徽到了沈綺家的花園裡,真如魚入江海,鳥飛密林,處處拍案叫絕,時時歡喜雀躍。
沈綺一直小心照看,又怕她累著,剛轉了一圈兒,就引她到後宅喝茶小坐。
沒想到,孟氏進了後宅,瞧見玉鏡和秀姐兒又在院子裡跳百索,從沒見過這麼好玩的遊戲,登時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沈綺寧死,也不會讓有著五六個月身子的孟清徽,在自家後院裡跟孩子們跳百索。
她拿出多年來哄玉鏡的功夫,百般哄騙,再三發誓,等她平安生下孩兒,身子康健後,自己陪她跳上整整三百回。
孟清徽這才悻悻作罷。
她在沈綺家裡,比在自己家自在多了。自此之後,一日兩趟往這邊跑,比她夫君去衙門理事還要勤懇準時。
孟清徽在沈綺家裡玩得不亦樂乎,沈綺也很喜歡這位性情爛漫真摯的新友,就連玉鏡和秀姐兒,也喜歡她言行灑脫,最愛聽她講各種傳奇有趣的京城故事。
合家上下,只有謝聿鐸,心中很是惱火。
好不容易拐著沈綺跟自己離了老家,立了新宅,成了家主,本該屬於他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好日子,硬生生被這位新認識的官眷娘子給搶去了。
如今,他整日被迫早早離開後宅,按時書房處理事務,不到天黑不能回去。
明明在自己的家,竟然不能隨時去看看自家娘子在做什麼。
他鬱鬱寡歡。
這日,因文家來客,孟娘子早早就被侍女請回府待客去了。
謝聿鐸接了消息,立即回房去找沈綺。
沈綺見他早早回來,陪著他吃罷晚飯,一邊卸妝梳發,一邊給他講,近日她和孟娘子吃了什麼,逛了什麼,聊了什麼。
「今兒她說,多謝你家近日的好茶飯,明兒要拿她嫁妝里的一幅字畫過來,好生謝你。」
謝聿鐸斜坐在靠牆的榻上,冷笑一聲,嘴裡沒有好氣。
「她若真心謝我,就少來幾趟吧!好好把你還給我,比什麼狗屁字畫都強。她一來,我就得走,整日也不見你的影子。分明是我的娘子,倒像是被她拐跑了。」
沈綺隔著鏡子,看著他果真面帶不悅的樣子,笑著嗔他。
「好小氣的謝大官人,連閨閣情誼也要吃醋。你往日總怪我小膽兒,見了官眷怕得要命,今兒我們玩得這樣好,她的夫君還是五品官呢,我都不怕,看你還說不說嘴!」
謝聿鐸瞧她鏡中的容貌,輕呵一聲。
「你若是想,明兒我買個官來做做,也叫你好生做一回官眷,值什麼。」
沈綺聞言,睜大眼睛回頭看他。
「官位也能用銀子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