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蘭庭院時已近暮色四合，畫春吩咐幾個小婢女備好了熱水，進來瞧著她歪在軟榻上歇息，面上懨懨的，遂上前去扶：ldquo小姐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rdquo
阮阮只搖頭不做聲，蹙著眉站起身往浴間去，走了半程突然回過頭問：ldquo你可知道柳姨娘的過去？rdquo
ldquo小姐怎麼問起她了？rdquo畫春一時不解，但話問到這兒了，也答了句：ldquo知道，她的事在城中早就是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了。rdquo
阮阮聽著輕輕嘆一口氣，愁容更甚，ldquo但那麼多人談起來，沒幾個人說她的好話吧helliphelliprdquo
攀附富貴的女子，在大眾口中能有什麼好名聲就怪了，但畫春瞧她神色有異，言語間自然諸多思忖。
ldquo倒也不盡然helliphelliprdquo
話音才剛起個頭，阮阮果然抬眸瞧過來，畫春想了想，接著道：ldquo要說她原本也是個可憐人，從小被賣到那種地方，若不搭上方老爺，還不知道要教人糟蹋成什麼樣。百姓如今取笑罵她，也並不是為她先前迫於無奈的自救之舉，而大多都是因她這人爭寵善妒，方家宅子裡的婢女、不得寵的侍妾、通房，不知有多少都遭她欺壓過，還鬧出過人命呢。rdquo
所以只要不傷天害理，姑娘家用些心思手段為自己爭取個名分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藏著秘密的感覺真是不太好，整日都因此提心弔膽不說，還得一個謊接一個謊的圓。
阮阮偶爾會覺得心累，兜兜轉轉想一想，最直接有效的解決方式，還是莫過於在一切還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便讓霍修心甘情願主動上門提親。
她一個第一美人，善良賢淑，還會算帳管家做生意，琴棋書畫也拿得出手，怎麼就配不上他了？
第一美人有著不屈不撓的精氣神兒，時不時沮喪猶疑那麼一下子，教人旁敲側擊勸慰兩句，總能自我找到開解之法。
阮阮拾掇好心情，轉過身舒舒服服趴在木桶邊，小聲問畫春：ldquo柳姨娘壞事做盡，方伯伯居然還容著她，你給我說說她當初是怎麼俘獲了方伯伯的心的？rdquo
畫春聞言冒出滿額頭的黑線，眉尖止不住抽抽了下，深覺自己方才是不是說錯話了helliphellip
***
臨近百花盛會前幾日，先前來說媒的李夫人又來了趟阮家。
這回阮夫人沒教阮阮露面，只聽畫春派人打聽來的，說是李夫人走時面上笑得開懷，想必是雙方都談得不錯。
阮阮至今也沒想起來自己何時同那位衛二公子有過交集，光聽李夫人那日說得繪聲繪色，心中只覺得對方莫不是認錯人了吧？
漸漸入夏後，白/日越髮長了，傍晚酉時末，天幕還是灰濛濛的沒黑透，可畫春這日出門買個胭脂的功夫，帶回句話來mdashmdash
秋水巷的ldquo鳳鸞春恩車rdquo上門了。
總督大人走得無聲無息，來得猝不及防，總之於她都是一句話：召之即來揮之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