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那些人,莫不是這賀清唆使的?」他目前只能聯繫到這個。因為以她錙銖必較的性子,今兒吃的這個虧,絕不可能被她揭過不提。
「不是他,但也差不多。」陸珈沒打算跟個才認識的陌生人說那麼多,「總之你就說,你能不能做吧?」
做當然能做。但沈輕舟並不是真的江湖浪人,事關縣衙官員,他總要先把事情弄清楚。「到底也算朝廷命官,你要不說清楚,我也冒不起這個險。」
陸珈想了想,倒是也沒為難他。只說道:「這事我還得計議兩日。你先回去等消息,等我合計好了,再找你來。」
說到這裡她加重了語氣:「只要你給我辦成這事,放心,我管足你三日的飯。而且不吃稀的,全給你吃乾飯!」
沈輕舟覺得,自己是不是該表示下受寵若驚?
但他仍然點了頭:「也行。」
正好這兩日他也讓何渠去打聽打聽她的境況,賀清那邊的底也摸一摸。
既然此事如此困擾著她,那若能一次替她了結,反倒給沈輕舟省事了了。
此後他就將一心一意去辦他的要事,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那你住哪兒?」陸珈喝了口水,問道,「我該上哪兒去找你?」
沈輕舟道:「我四海為家,三日之內,我自來尋你便是。」
「那你可不許食言。」
陸珈恨不得他立下誓約。
她太知道想要再找個這麼樣能一拳兩腳就干翻四個人的打手有多難得了,而且他那還是餓著肚子出手的,要是給他吃飽了飯,養好了精神,那不得平地發威干翻一大片?
當然,他要是想講講價,讓她管五天飯,七天飯,也是可以的。
沈輕舟看著眼巴巴瞧著自己的她,內心嘆了口氣,「有紙筆嗎?」
陸珈順手扯過來幾張粗紙和筆墨。
沈輕舟提筆沾墨,寫下兩行字:「秦舟保證,三日之內定當登門。」
又落了款,寫了日期。
陸珈折轉著脖子看他寫完,喜出望外:「這樣就好了。」又道:「你字寫的不錯,讀過書?」
沈輕舟瞥她:「年少失怙,這不跑江湖嘛,也得習幾個字混飯吃。」
有道理。
陸珈把紙小心翼翼地折了,隨後謝誼端著熱茶來了,她又殷勤地接了托盤,遞到沈輕舟跟前來:「這是我弟弟的屋子,你要是沒處去,這裡可以借給你住一宿。
「但我和家母終屬婦道人家,故而中門是得落鎖的。回頭有什麼事情,你喊誼哥兒便是。」
沈輕舟豈能住下來?
他站起身:「叨擾許久,我這就要告辭了。」
陸珈挽留:「家母還在替你煎藥。喝完再走不遲。」
便是相信陸珈待自己絕不會有惡意,可沈輕舟的「病」非同尋常,外頭的藥,自然也不能亂吃。
「還有僱主等著我去砍人,不能耽擱了,否則接下來我吃飯都要成問題。」
說完他走出門口,左右環顧一番,便找准大門走了出去。
陸珈失語了一陣,追隨來到門下,見他長腿一邁,幾步就消失在夜色里,不由咕噥了兩句:「真是脾氣臭,能吃,還古里古怪。」
不過管他性情如何呢?
只要他會打架就行了!
……
何渠買包子回來,他們公子就丟了!
急得他沿著這熙春街里里外外跑了不知多少輪,謝家門前也暗覷了好久,也沒看到任何動靜。
偏生沈輕舟早就交代過這趟出來須得極力隱藏形跡,他又不能大肆聲張。
眼看著夜色漸深,他正打算回衙門把同行來的兄弟們都叫出來找人,街那頭就走出來一個人,一看正是丟失了半天的沈輕舟!
「公子!」
何渠一顆心都快迸出來了。
沈輕舟大步走近,不由分說上了馬車:「回衙門。」
何渠麻溜答應,一面把還捂在胸前的紙包拿給他:「給,包子。」
沈輕舟抬眉瞅了一眼,還了回去:「不吃。吃飽了。」
「吃飽了?」何渠在車頭驚呼,「在哪吃的?」他們公子向來謹慎,輕易不在外面吃東西。
沈輕舟慵懶地靠在枕頭上:「故人做的。」
第25章 狗咬狗
送走秦舟之後,陸珈就開始整理起陳泉留給她的任務。
秋娘端來了親手搓的湯圓,坐在旁邊默視她片刻,而後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一牆之隔的張家此時也燈火通明,富戶就是富戶,即使夜深了,也不會在乎這點燈油錢。
可是眼下這明晃晃的燈光,卻如刀子般一下下絞割著秋娘的心腸。
「阿娘。」謝誼走了出來。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看,他也咬起了牙根:「阿娘,這張家太可恨了!您還要我們當他們是親戚,是舅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