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珈知他明白了厲害,接著道:「如此一來,舅舅補不了這個職缺,也不算壞事了。」
程文惠頓了下,咬牙道:「便是換了上司,我也不過當我的差事。我又不是才入仕的愣頭青,如何會無事找事?」
「舅舅不找事,卻防不住有人給你找事。萬一順道讓你背個鍋什麼的,也夠嗆不是?過去朝中這樣的事情,也沒少發生吧?」
程文惠站起來,背著手走了兩轉,突地轉身:「那如今能怎麼辦?我難道就在都察院待一輩子?我不去升這個官,諺哥兒不還是去不了過國子監?」
「國子監倒不成問題。」他話才說完,陸珈已站起來:「這對我父親來說,只是一句話的事罷了。」
別說陸階正是禮部尚書,國子監歸他管,就算他不在其位,這個事他也不在話下!
這麼說完,程文慧和程夫人相對默言下來。
片刻後程夫人道:「當下也只能如此了。」
夫妻倆送走陸珈之後,程夫人望著她的背影嘆氣:「你說你妹夫,費了這麼一番功夫,反倒壞心辦了好事。怎麼一門心思要給咱們添堵,卻還給咱們避了坑呢?」
程文惠擰著眉頭:「內部要換尚書的事,他肯定是早就知道的,既然這樣還暗中給我使絆子,到底唱的哪出?」
……
不但程文惠想不明白陸階的舉動,本來就對他某些行為感到不理解的陸珈同樣也不明白。
再往深里想想,陸階大權在握,真要為難這個大舅子,何必只盯著這一件事?
以程文惠的脾氣,恐怕早就得罪了不少人,陸階背後隨便說上幾句,自然有人主動替他對付程家,但程家這些年偏偏又過得挺太平。
於是陸珈發現,自己其實也並不是很了解這個奸臣老爹。
「姑娘回來了?」
剛剛跨進門檻,端著湯藥的拂曉就已經出來了。
陸珈順勢問道:「銀柳怎麼樣了?」
「早上大夫又來過一回,說傷口開始癒合了。姑娘,」拂曉簡短的說完,又說起了下一段:「何護衛等您許久了。」
「他又在等我?」
陸珈一聽就把弦繃了起來,她這裡才開了個頭,可別又給她整出了什麼意外來。
話是這麼說,她腳步卻還是往裡頭去。
何渠果然在院子裡坐著,銀柳居然也出來了,青荷給她弄了把躺椅,給她抬出來曬太陽。
養了幾天之後,小姑娘的臉色好看多了。精神頭也好起來了,不知跟何渠討論著什麼,二人還有說有笑的。
「找我有什麼事?」陸珈坐在兩人中間,一面問著何渠,一面卻看向銀柳。
這丫頭竟然有把快嘴:「姑娘,何大哥說,追查那個害你的人,有眉目了。」
陸珈頓住,另一邊何渠已經飛快把話頭接過了:「上回姑娘派小的去跟蹤郭路,小的不是怕姑娘身邊沒人,就沒親自去,另外派的人去麼,那人有消息回來了!
「那姓郭的到了薊州之後,不過是露面呆了一日,翌日就暗地裡跑出城,帶著一批人直接南下了。
「小的派去的人暗中跟隨,發現半路上他們兵分兩路,一路前往沙灣,另一路卻是去了別處。
「我們的人就在半路拿下了兩個,隨後不動聲色在他們身上還找到了姑娘和大娘子以及誼哥兒的畫像!
「而另一夥,卻是要物色幾個十五六歲無父無母的孤女!」
「物色孤女?」
陸珈聽到郭路的消息就已站了起來。
她之所以還在蟄伏之中,一則是秋娘他們還沒到京,二則是蔣氏這邊動向還不夠明顯。
尤其是在蔣氏把郭路派出去之後,她更加覺得不能輕舉妄動。
如今消息來了,結果卻來了這麼意外的一出?
「她這是想幹什麼?」陸珈反覆踱了兩步,然後道:「她不想我活,這是明擺著的。她要找另外的孤女,難道——」
她腦海里一個念頭突然就清晰起來了,——既然蔣氏極力反對這門婚事,而能夠讓她有機會翻盤的只有讓陸珈替嫁這唯一一個辦法,她不讓陸珈這位大小姐出現就不行。
可是一旦陸珈露面,蔣氏就依然存在罪行曝光的風險,所以趁著沒有任何人知道陸珈還活著,她一面派人去沙灣斬草除根,一面又私下尋找目標當贗品?
第124章 程公子
想穿了這點,陸珈心頭大震。
前世她是在郭路尋找到自己之前,主動回到陸府的。
蔣氏找她自然是想殺她,但她既然已經露面,便也不能明目張胆下殺手。
當陸嚴兩家這樁婚事如梗在喉之時,蔣氏便順手將陸珈代替了陸瓔,行了一舉兩得之便。
這一世大不同,在蔣氏看來,是她蔣氏先掌控了局勢,如今還沒有任何人知道陸珈還活著,這個繼女還是被他拿捏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