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下來:「你是尚書夫人,要是看不慣我,大可以驅趕。你要是有能耐,就是把我送入牢獄都成。」
蔣氏咬著下唇:「嫂子既然肯來見我,足見是想好好說會兒話的,眼下又何苦廢口舌挖苦我?
「你替我解了這個圍,讓我回到這尚書府來,這份好我自會記著。」
嚴夫人道:「不敢。」
蔣氏上前:「我是得過嚴家的好處不假,可嚴家難道就沒得過我的好處麼?
「當年對於陸家,你們不放心別人上,只有我是能夠被你們牢牢捏住的,就像現在的珈姐兒一樣。老夫人肯認我為義女,不也是打著將來好發揮用處的主意麼?
「明明是你們利用我,結果還把這當成施恩於我,明明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如果我是在嚴府里出生的,你們今日會如此這般嗎?
「嫂子就不想想,只要我一日不下堂,我就一日都是陸夫人——
「住口!」
嚴夫人拍響了桌子:「賤種就是賤種,哪裡有那麼多如果?」
「你說誰天生就是賤種?」蔣氏上前,「我也是嚴閣老的女兒!我也本該是嚴家的小姐!
「我為你們嚴家做的夠多了,這個尚書夫人的身份不是我應得的嗎?
「既然是彼此都有用處,你又何必急著自相殘殺?
「我若是不在了,嚴家難道還要再找人來補上這陸夫人的缺?如今陸階今非昔比,他還能像十幾年前一樣聽你們的話?
「你想塞誰進來,他就都得接著?就算他肯接,我還好端端地在呢!
「我可沒碰上剛生產,也沒落下什麼病症,敢問你又要如何不知不覺殺了我騰地?」
她的話剛剛說完,嚴夫人的手已經伸了出去,一巴掌甩在她的臉上。
「還在發瘋呢?」嚴夫人走下腳踏,繞著她走了半圈,「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蔣氏被這一巴掌扇退了半步,她兩眼已經紅了,但比起那天夜裡在安慶胡同,她此刻只是咬著下唇,一字不吭,表現已實在稱得上溫順。
夾牆中的陸珈此時屏住了呼吸。
蔣氏當年是嚴家特意用來結下這裙帶關係的,這早已不是秘密。
嚴家想拿她陸珈去沈家幹什麼,這也不是什麼難解之事。
那蔣氏口中的這句「剛生產」……
「十幾年前」「剛生產」的「陸夫人」,那不正是她陸珈的母親嗎?!
天殺的這兩個毒婦!難道當年她母親的死,也跟她們倆有關?!
「小姐穩住!」
銀柳這時貼著她的耳畔說道,同時指了指屋裡。
屋裡蔣氏把手放下來,輕笑了一聲:「你哪有聽不懂的?
「我不過說了這麼幾句,你就動手了,可見你還是怕了。從前你可是並不忌憚陸階,如今也知道陸階翅膀硬了吧?
「托你們自己的福,珈姐兒已經被賜婚給沈家了,這樁婚事無論如何是綁定了。
「你說,若是當年你們幹的那些事讓他們父女知道,那陸家會不會幹脆和沈家聯合起來呢?」
說到這裡她停了下,又呲開了牙:「我可是還記得,那沈大公子的生母,沈太尉的夫人,也是當年你們生生拖死的吧?
「你們雖然沒有親自下手,但如果不是你們扣住了給沈夫人治病的那遊方郎中,沈夫人怎麼會死呢?就算她病入膏肓,也一定不會死得那麼早,死在那天夜裡!
「可憐的沈大公子,才八歲吧?本來身子骨就不好,噢,對了,沈大公子的身子到底為什麼不好呢?嫂子知不知道?」
嚴夫人的臉色已經黑成了鍋底。
但蔣氏卻笑得狷狂:「你們是首輔大人的長子長媳,說起來出身高貴,為人卻一點也不比別人高尚!
「當年皇上沒有聽從你們的勸阻,依然將沈博欽點掛帥遣往西北,他離開京城之後,你們坐不住了,於是對沈家下手。
「沈輕舟命大,那麼寒冷的大雪夜裡,他跑到嚴家跪求你們放人,跪了半夜無果,回頭竟然還活了下來。
「沈夫人就沒這麼好命了。
「當一個陸階或許奈何不了你們,一個才剛剛回朝的沈博或許也還是不能壓製得住你們,可要是他們聯起手來了呢?
「沈公子體弱多病,或許無暇他顧。沈博或許也不會為一個死去多年的亡妻興師動眾,但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嫡長子竟然是被你們給害的,他還能無動於衷嗎?
「他和陸階一個是武將之最,一個是仕途如日中天的六部尚書,他們若聯起手來,我想問一句,你們嚴家到時候還扛得起來嗎?!」
第236章 毒婦的美夢
嚴夫人雙目如劍,舉步朝蔣氏衝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