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嚴家當初怎麼對母親下手的,陸珈已經能夠猜出個八九不離十。
陸家當初相中了程家小姐為少奶奶,可是嚴家又認為陸家這股力量,尤其是陸階本身,非常值得拉攏,沒有更好的辦法下,他們就打起了陸夫人這個位置的主意。
正好陸夫人婚後有孕,他們就找到了這齊家兄妹。
原本陸夫人生產之時應該是個良機,且不知為何反而在生產之前他們倆反而搬了出去,但事後陸夫人身體受創之時,齊如蘭還是出現造成了一記有力的重擊,最終導致了她的死亡。
齊如蘭不無辜,嚴家人更不無辜!
「沒想到老爺是那樣的人!」銀柳狠狠的說道,「算起來他們新婚才多久,他怎麼就那麼管不住自己?」
「不,這次我相信他。」
陸珈說道。
銀柳驚訝:「啊?」
陸珈扭頭望著窗外深沉的暮色:「如果他真有這麼做,蔣氏手上的把柄又怎麼可能會對嚴夫人形成威脅呢?」
按照程夫人的說法,程文惠自那之後便與陸階反目成仇,自然是相信了妹夫對妹妹不忠。
按照時間來算,齊如蘭也的確有機會。
但如果和齊如蘭之間有瓜葛,並且還懷上了身孕,這一切都出於陸階自願,那麼嚴家人在背後推波助瀾,挖坑設陷,管不住自己的陸階有什麼立場生氣?
他沒有立場生氣,那麼蔣氏就算把這一切捅給他聽,他也不至於會背叛與嚴家的聯盟,轉而與沈家聯手。
因為誰都沒好到哪裡去!
所以和齊如蘭的瓜葛根本不可能是他自願。
再想想陸階到如今為止連個通房侍妾都沒有,他又有什麼理由會在新婚不久就為女色所惑?
所以說不定,齊如蘭所說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根本就沒有與陸階發生什麼,那些話就是她用來欺騙生產後的陸夫人的!
只有陸階根本就沒有做過,嚴夫人才會害怕,因為純屬是他們的陰謀把陸夫人給害死了。
也只有這樣,陸階才能有足夠的底氣,去和陰謀敗露的嚴述夫妻談條件!
銀柳吶吶:「這樣一來,嚴家肯定不會留下蔣氏了吧?」
「當然!」陸珈看了她一眼,「所以現在,你要立刻趕回去暗中守著蔣氏。我去燕子胡同,把那邊的護衛再調幾個到陸府來!」
……
嚴夫人帶來的一大幫人走後,蔣氏所在的正院頓時變得空蕩蕩。
如今她又沒有掌家之權,往日絡繹不絕前來稟事回話的管事娘子也不必來了,跟去道觀的幾個下人在胡嬤嬤指揮下把屋子拾掇好,再退去各司其職,就更加清靜了。
夜幕降臨之後,胡嬤嬤端著晚膳進來,見蔣氏神思恍惚坐在窗下,被燭光一照,莫名顯出幾分頹廢之色。
她不由上前勸道:「太太熬得些日子,定然會出頭的。嚴家不想得罪老爺,他們就只能順了太太的意。
「老爺還沒回來呢,十餘年的夫妻之情,哪有那麼容易消磨?只要他回來——」
「可他並沒有回來!」
蔣氏抬起頭,往日精明銳利的目光,此時依舊有光芒,但卻像是燒盡了的灰堆里殘餘的火星,終究不是那般明亮了。
「他明明知道我今日回府,卻仍然直到此刻還沒出現!」
胡嬤嬤怔了怔。
蔣氏騰地站了起來,極速地繞著屋子來回的踱步。
玻璃屏風上隱隱倒映出她的影子,她依然穿著金絲織錦的華服,頭上的釵環首飾比起過去一件不少,可方才極速的游來竄去的樣子,卻像極了一頭困獸。
她明明已經自由了呀……
跟從前相比,只不過是失去了中饋之權,其餘還有什麼不同?
「郭路呢?」
突然她想起來,轉過了身。
「不是讓人去打聽他了嗎?怎麼還沒有消息回來?」
「已經去了!應該也快回來了!去的時候帶夠了銀子,一定可以辦到的!」
「讓他們快一點!」
她的聲音也是焦躁的。
這種感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在很多年以前,還在蔣家過著那水深火熱的日子的時候,她也曾經這麼焦慮過。
直到後來她主動跑去嚴家,隔三差五的去請安盡孝,一聽到嚴老夫人有哪裡不舒服,又或者嚴述夫妻有什麼需要的時候,她都第一時間沖在前頭,用無盡卑微換來了一條康莊大道後,她才逐漸告別了這個焦慮的自己。
但這一次呢?
這一次的焦躁過後,她又會得到一條什麼樣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