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臣真有失手之處,那定然是因為素日臣喜好舞文弄墨,不慎流失了不少字畫出去,讓人鑽了空子!
「倘若蘇家以臣的字作為匾額,一定是冒稱與臣相識——未能掌管好自己的筆跡,的確是臣的過失,臣自請罰俸三月!」
侵吞稅銀這等掉腦袋的大案,被他輕描淡寫脫罪成了管不好自己的筆墨!
程文惠暗哂,說道:「嚴大人與蘇家是否相識,是否勾結,臣以為只消派遣欽差前往沙灣提審蘇家人即可知曉真偽!
「臣願意擔領此任前往沙灣!」
嚴述橫眼相視:「程大人主動請纓,莫不是要親自前往向蘇家人威逼利誘,脅迫他們栽贓在下吧?」
「吵夠了嗎?!」
皇帝拍響了桌子。
雙方彼此噤聲。
皇帝帝把帳本和卷宗朝他們身上甩來,怒道:「有這吵架的功夫,如何不說說潭州水運這筆差了的稅銀怎麼算?!
「胡玉成那邊還等著要銀子抗敵,而你們只顧著在這裡相互攻訐,朕的江山不要了嗎?社稷不要了嗎?!」
他看向程文惠:「柳政知法犯法,以私,你代為傳旨三法司仔細察辦!朕再令錦衣司賀平督辦!
「帳本上差出的稅銀去哪兒了,務必水落石出!」
「臣遵旨!」
程文惠接旨後皇帝又看向嚴述:「此案你嚴家須當迴避。若有私下周旋,朕饒不了你!
嚴述額頭咚地碰著地面:「臣不敢!」
皇帝拂袖,目光陰深:「你最好是。」
第285章 原來你才是那隻鬼
嚴述出了宮,在馬車裡撩簾一望,程文惠領著一幫御史正昂首挺胸地出來。
他咬牙沉息:「去傳話給大理寺李敘,讓他盯著些!」
馬車回到嚴府,嚴頌已經回來了,正與一眾清客在書房敘話。看到嚴述回來,眾人齊齊停下了話語,問起了此去經過。
嚴述一五一十說來,在場眾人頓時?面面相覷,誰都不肯貿然出聲。最後還是排在最前的、資歷最老的清客開了口:「看皇上這個意思,心中未必沒有打算。」
旁邊人看他一眼,點頭附和:「程文惠也不知從哪裡搞到的證據,竟然那般齊全。皇上縱然不會全信,也定然信了大半。
「如此情況之下,皇上卻並未先行下旨調查案件真相,而是反覆提及調撥軍餉,這看起來……看起來倒像是希望嚴府出面解決這個難題。」
聽到這裡的嚴述與嚴頌對視了一眼,父子倆皆未表態,但神情卻都很默契的沉凝下來。
嚴家經過這些年的積攢,家底逐漸豐厚,皇帝必然也有所耳聞。在沒人拿到嚴家的把柄上報之前,皇帝自然也不會無故拿人家做筏子,但心裡應也有所懷疑。
眼下抗敵要用錢,皇帝在這當口特地把嚴述傳進宮中,又反覆提到胡玉成要用錢,這若不是在敲打嚴家解決這批軍餉,還能是什麼別的意思呢?
「能用銀子解決的問題,倒也還好。」嚴頌負手遙望著窗外天色,緩聲說道。
「可是父親,一批軍餉少說得幾十萬兩銀子,這可不是小數目!」
「的確不是小數目,但此事我們還解決得了。」嚴頌收回目光,「我們嚴家深受皇恩多年,替皇上分憂不是分內之事嗎?」
「父親……」
「好了,」嚴頌回到案後坐下,「皇上既已下旨不許我等為柳家周旋,那便不必在此事之上浪費功夫。
「你抓緊時間尋嵐初商議行事,務必在皇上給出的期限之前辦成此事。」
嚴述頓一頓,最終把頭深深垂下:「是。」
走出上房,嚴述在廡廊之下立了片刻,只見庭院裡家丁們抱著花盆來來往往,正在更換時令花木,不管前線如何吃緊,也不妨礙這番欣欣向榮的景象。
老父親讓他尋陸階處理好皇帝的旨意,但昨日他才在陸府殺過陸階的威風,把他的臉面踩在腳底下!
他深吸氣,想起來:「大公子呢?怎麼不見他?」
下人回話:「大公子先前收得了工部左侍郎魏大人的一些信息,老爺出門之後,大公子就前往工部了……」
嚴述在宮中停留了兩刻鐘之久,算上來回,差不多一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