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個地方。」他手停了停。
綺玉閣就在長房後方,三步之遙。
「我只想住那裡。」她攀住他的胳膊,「我害怕。」
嚴梁目光從她臉上收回,低頭剜藥。
「別太放肆。會有人說閒話的。」
「我不怕。」陸瓔道,「閒話都傳到了太太耳朵里,可見背地裡早就讓人傳開了,此時怕有何用?」
說著她斜眼過來:「你也不怕的。你要是害怕,也不會來這趟了,對嗎?」
嚴梁抹藥的手又停了片刻,然後收回來。
「你不能當老三也不存在。」
「可他已經不當我存在了!」
陸瓔拽著他的衣袖,把臉頰一點點的靠近他腰腹:「昨夜你也看到了,他動輒即要對我動手的。
「我只是害怕血腥而已,又不會讓你做什麼。你若實在不敢,那我也只好回三房!」
他抬頭望著窗外,許久道:「綺玉閣那么小,你住得慣嗎?要不,我送你回陸家住一段時間如何?」
陸瓔臉貼著他的衣帶靜默片刻,然後慢慢把他放開。
眼前的他目光深如淵潭。
「看來你還是不信我。」她道。
嚴梁垂眼望著她臉龐,濃密雙睫覆蓋著她的雙眼,梳洗過後的她皮膚潔白到幾乎透明,使她滿臉看去都是淒冷和傷感。
他把她身子側轉一些,又給她後頸的青腫處塗藥。
「不是。」
「還說不是!」
陸瓔猛地收緊衣領,不讓他動。
「家中有重孝,你卻送我回娘家,你讓外人怎麼看我?你分明就是不信我!
「可既然不信我,你眼下這又是為何?我莫非稀罕你的這點藥?」
她憤憤然,「我若不得你信任,你就該立刻殺了我才是,又何必在此半推半就?難道因為我向你撕開了傷口,讓你看到了我所有的不堪,你就可以隨意作踐我?」
「住嘴!」
嚴梁把藥瓶重重放在桌上,臉上覆上寒霜。
一會兒後他又回頭看過來:「你總是對我這麼大的怨氣,你,到底想我怎樣?」
陸瓔抱著膝蓋:「我能怎樣?我敢怎樣?」
嚴梁沉息。
低頭擰了一會兒眉心之後,來掰她的身子,起初自是掰不動的,最後也拗不過他。
冰涼藥膏再次落在傷處,陸瓔微微顫抖了一下。
嚴梁放緩動作,又將藥膏在指腹放到溫熱才塗上去。
「除了搬院子,還想要什麼?」
陸瓔略默:「還想要的你也給不起。」
嚴梁瞥她:「孩子免談。」
「那你還問什麼問?」
嚴梁默語。片刻又軟聲道:「等眼前風波都過去,我會去族中挑個聰明娃兒給你抱回來。
「或者,你想要一男一女也好。
「日後但凡我的子嗣所擁有的,我也會讓他們都有。」
「那你最好還帶個男人回來。」陸瓔道,「我不想守活寡。」
嚴梁驀地用力。
陸瓔疼得嘶了一聲。
嚴梁把藥瓶放在桌上。「自己擦。」
陸瓔道:「我擦不到。」
「外面還有很多事。」
「那你等等。」
嚴梁轉身。
陸瓔從枕下拿出一個香囊拋來:「裡面有新添的安神香。」
嚴梁接著。
「我知道你操勞,瞅個空子好好睡一覺罷。」
說完她又面朝里躺下了。
嚴梁捏著香囊,走了回來坐下,默看了她側臉片刻,伸手搖了搖她,不見過來,便幫她細細捋順了散落在枕上的髮絲,才起身走了。
……
綺玉閣已經收拾出來的消息是一個時辰之後。剛剛挪過去,李嬤嬤和迎紫也都完好無損地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