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薨於四十四歲,沒兩年,聖上也駕崩了,世子被朝臣接入宮中繼承帝位。
因為嗣典問題,那一年發生了震動朝野的事件,已逝的王爺成為了「興獻皇帝」,王妃成為了「興國太后」,而我,也被尊稱為了「宜太妃」。
入宮後我一直與太后在慈寧宮為伴,我也沒想到,我竟然有幸目睹皇帝的整個一生。
為政初期,他也是有建樹的,除奸佞,定朝堂,還耕田,減賦稅,對邊防的重視更是直到他駕崩也從未放鬆。
但他千不該萬不該信奉「長生不老」之術,也萬萬不幸地遇見並重用了嚴頌父子。
我深居後宮,並來也不知前朝事,但那年西北戰事大敗,皇帝力排眾議決定讓沈博掛帥出兵,出兵之前,沈家那孩子到我這兒來了。
我說的孩子,是沈博的夫人秦氏。
秦氏的父親與我父親有很深的交情,打我進京入宮起,我就與她敘上了舊,不過對外倒不見得很顯眼。
她跟我說了很多朝上朝下之事,雖隻字不提對即將出征的丈夫的不舍,我卻看了出來。
那以後,我讓李泉時不時說些外間之事與我聽,也時常地傳秦氏入宮說話。
那時候嚴家在皇帝心中的份量已經極深了,楊家遇害的時候,我讓太監混在圍觀的人群里看了看,也讓他們暗中儘可能地給楊家的女眷最後的體面,因為我覺得嚴家借皇帝之外造這樣大的孽,終有一日會反噬到皇帝身上的。
那是我一手精心照顧長大的孩子啊,我無法眼睜睜看著他被禍害。
可朝政不是我一個後宮婦人能干涉的,除此之外我還能做些什麼呢?
那年秦氏病逝了。
我讓人把她和沈博的孩子帶到宮裡來。
那個才僅僅八歲的孩子,瘦小得跟他的年齡完全不匹配。
我讓太監聯絡沈家的管家,然後找了幾個忠心的人去了沈府,再後來,又去了一封信給沈博。
我認為沈博應該負起教養之責,而沈博擔心孩子不會接納他。
他擔心的是對的,那孩子完全沉浸在喪母的悲痛里,以及把對嚴家的恨意也轉移了一部分到他這個父親身上。
後來,崇先生就成了我和沈博之間的秘密。
再後來當我知道李泉與沈博暗中早有聯絡之時,這個秘密又成為了我們三個人的。
輕舟收到的「崇先生」的信,是易喆代筆的,而給輕舟的那些書籍,為他尋找武術老師,還有教他讀書的老師,都是我暗中揣摩比較,再尋找合適的契機推到他身邊的。
李泉做的,是搜集一些不至於泄密,但是又能起到很好的啟發作用的國策、案卷,作為歷練他的教本。
他就這樣一天天地成長起來了。
年少的他頂住了嚴家一次次的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