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江南的錢,宋閣老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難看了起來,「莫不是還在記恨著當年搶了江南,叫他念到了今日,就惦念著那從南地來的錢吧......」
若真是如此的話,王順也真是瘋了吧,都快要二十年了,何必呢。
當年內閣裡頭有人提出在江浙一帶改稻為桑,便是將稻田改種桑田,如此種出的蠶絲織做布匹,外銷出海便能有一大筆白銀收入。
想法雖好,但當年改稻為桑的過程行進的並不順利。
農民並不大願意將農田改種桑田,雖說桑苗掙錢,但能吃到自己嘴巴裡頭的糧食才是最要緊,誰願意放棄穩定的安生立命的本事,去賭那麼一波看不著的錢財?再說了,真賺著了錢,哪裡又能進到他們的口袋裡。
王順和宋閣老都關注著南方的境況,想要獲得改稻為桑的主動權,搶占那大批桑田的支配權。
剛好那時候姜南是新科狀元,受宋閣老照拂。宋閣老看重他的本事,便派他去了南地,而王順則讓自己的兒子王玉去了那裡。
可惜王玉死在了南邊,最後王順傷心過甚,操持著兒子的喪事,那塊地自然而然被宋閣老他們收入囊中,主動權盡在他們手中。
姜南也因辦好了此事,更得器重。
王順現在的做法很難不讓人去多想,江南賣出絲綢的錢每三年中旬來一次,王順在兩年多前就已經盯上這批銀子,先是要去修天祿台,皇帝批給他了,可是天祿台塌過一次之後,他竟還想重修。
這事實在離譜,但王順勢大,又仰仗帝王恩寵,說來好像也就沒那麼奇怪了。
顧淮聲只知江南一地改稻為桑一案,具體的愛恨情仇恐怕也只有他們當事人才知道。
他想了想後,對宋閣老道:「要不您就直接先去尋皇上,把這筆錢先拿去批給北疆,用做抵禦蒙古鐵騎。王順再說想要去修天祿台,戶部就說拿錢去打了仗,現下也批不出錢。凡事都有輕重緩急,皇上自有思量。若這樣也不成,晚輩願同閣老聯合上書。」
把錢放北疆,也總比放王黨的口袋裡頭好。
聽了顧淮聲的話後,宋閣老有些猶疑,「這皇上能聽嗎。」
太和帝就差把王順看成自己的親爹了。
王順提多離譜的要求皇帝都會仔細斟酌。
只怕當年王順教太和帝的第一課便是敬愛師長,以至於太和帝如今如此聽話。
顧淮聲道:「孰輕孰重,他能分得清的。」
北疆打仗一直要軍需,王順現下這樣不就相當於在搶軍需嗎,這樣太和帝也能容忍的話,那也實在是......
人能糊塗,但也不至於糊塗到這種地步。
況說,這皇上真糊塗假糊塗誰又知道。
宋閣老沉思片刻,多少是把顧淮聲的提議聽到了心裡頭去,想著過幾日就去尋了皇上說這事。
兩人便也沒再去說這事,畢竟是人家的家宴,總說也不好,既有了應對的法子,便也沒必要再去說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