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淨春問他,「不能過完年再走嗎?」
她又覺得過年這個要求或許有些得寸進尺,她問,「過完這個正旦呢?就在這兩天了。」
樓觀還是笑著搖頭,他說,「大家團圓的日子,我留這,也不大自在的,這麼些年,一個人伶仃慣了,人多了,反而要難受。」
他都這般說了,姜淨春也不再勸了。
他說得也不錯,一個已經習慣孤身一人的人,現下忽然熱鬧了起來,好像確實是會不大適應。
他們一廂情願想讓他感受的團圓,也不一定就是好的。
姜淨春無言,她問他,「那你往後要去哪裡呢?」
他想好去何處了嗎。
樓觀道:「天下總歸有個去處,現下成了自由人,腰杆子也直些,不至於仰人鼻息。」
當初賣身契在那班主手上,他做什麼都不行,但現下,不一樣了。
他好歹也還會唱戲,最後實在不行,去扮一回小生,唱一場戲,也餓不死。
聽到他的這話,兩人再沒開口,只是顧淮聲對他道:「好,既你要走,便不再攔了,我還有些話想同你說下,我們去外頭說吧。」
姜淨春也不知道顧淮聲是要同他說些什麼,不過也沒再開口去問,看著他們兩人去了外頭。
外面的雪已經漸漸有了厚度,兩人站在迴廊之下,雪有些飄了進來,打在他們的身上。
顧淮聲先開了口,他說,「今年冬天,很冷,不好過。」
今年初雪落得比往年都要晚一些,可是,今年比以往都要冷。
樓觀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今年冬天很冷嗎?其實樓觀是沒這樣覺得的,他覺得今年比以往哪一年都要暖和。
但顧淮聲的話在這樣的時候還是准一些,或許今年確實是比往年冷。
顧淮聲道:「冬天難熬,我這有一百兩,你拿去當路上的盤纏吧。」
樓觀愣了片刻,下意識就是想要拒絕,當初他為他贖身的錢,他都還沒有還,現下又怎麼好意思再去要這錢呢。
他垂首道:「公子,我......」
他想說,他不能要。
但顧淮聲卻阻了他的話,他道:「我喜歡善始善終,做好事不做完,倒不如不做,你就當全了我的心。收下吧,外面天冷,如若現在是春夏秋,我也不會多手的。」
他的視線沒有落在樓觀身上,而是看著院中的飄雪,他說,「總要有點錢挨過冬天,才能開始自己的春天。」
看樓觀還想說些什麼,顧淮聲又笑了一聲,他道:「我還真有件事情想要請教下你,就當是向你學習的費用了。」
樓觀聽他這樣說,也沒再提,只問,「公子說便是,請教不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