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燕王殿下通情達理。」周季北欣喜地看向鄧姣:「能借一步說話嗎?」
鄧姣失落的目光從陸騁背影消失的方向轉回來,看向周季北:「表哥還是先好好修養,我去找個府里的管事給你安排養傷住所,此地不能久留,還需早日養好才是。」
然而周季北選擇硬著頭皮留在隨時掉腦袋的王府里,顯然不是為了養傷。
他需要知道鄧姣過得好不好,皇帝駕崩後,她沒有靠山,娘家也沒有勢力,在後宮會不會被人欺負。
鄧姣原本不想跟他多交談。
可聽著他小心翼翼地每一句試探,她很快意識到這個男人是真心關心她。
穿越到這個時代這麼久,鄧姣孤零零地四處受敵,還要忍受被活埋的恐懼感,她的心已經有些麻木了。
大概是求生欲,讓她不自覺的把關注全都塞給了陸騁。
可一直以來,她其實沒有得到過陸騁真的能讓她安心的回應。
陸騁對待她,充其量是從一開始的避嫌,名義上的禮節,到後來,對她不似宮中人的瘋狂有些好奇與興致,到這陣子剛生出的一絲占有欲。
僅此而已。
周季北簡簡單單又鏗鏘有力的示愛,就輕鬆嚇退了他。
此刻周季北隱忍的愛意,其實才是她急需的歸屬感。
雖然這份愛根本不屬於她,但她對此如沐春風。
鄧姣開始真誠地與他閒聊,講一些自己在宮中遇到的麻煩,以及可愛的小太子帶給她的快樂。
她講也不敢大大方方地講,夢裡的鄧姣雖然跟她行事作風有點相似,但口癖不同,她擔心自己露餡。
周季北從在酒樓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表妹變得和從前不太一樣了。
但他以為這是後宮那吃人的地方,把她給變成了這副藏著心事的隱忍性格。
他只是越發心疼,自然想不到眼前心愛的女人,確實不是從前那個被他寵壞了的小暴脾氣表妹。
「這都怪我。」周季北皺眉低下頭:「倘若我提前一年掙得這份差事,也能提前一年向你爹娘提親……」
「表哥,」鄧姣立即打斷:「過去的事,就不要再說了,該忘掉的事,不要總去回憶。你如今年輕有為,遇見合適的人,也該早日成家了。」
周季北苦笑著搖搖頭:「我又不是家中長子,成不成家的,無人在意。」
「旁人在不在意本就無所謂。」鄧姣態度強硬地說:「你自己什麼時候都得在意自己,過好日子是你對自己的責任,你若是不習慣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就當是對我的責任,成家後,就是對你家人的責任。」
周季北眼睛一亮。
表妹著急的時候,果然又變得跟從前相似了。
雖然遣詞有些奇怪,但這大概是宮裡那些皇家貴族們的特殊習慣。
「我自然會照顧好自己。」周季北欣喜道:「其實我這幾個月來買通好幾個宮裡出來採買的太監,他們說,皇后若是當不了太后,有可能會被送去寺廟出家,阿姣,你若是沒能……爭上那高位,等出了宮,我總有辦法照顧你。」
鄧姣心中一驚。
對啊。
陸騁現在對她多少算是有點好感,就算不打算擁她為太后,也有可能不讓她殉葬,而是打發她去出家,到時候還真有可能需要周季北幫忙。
這回偶遇,也算是運氣了,她打算好好跟周季北搞好關係。
穿越到古代,能碰上個真心把她當眼睛珠子的男人,已經等於中彩票了,更何況這男人年輕有為,長得也清爽高大。
鄧姣請侍從準備了豐盛的桌宴,補償周季北在酒樓訂的那一桌好菜。
原本打算小酌怡情,但兩杯酒下肚,周季北隱忍的思念一發不可收拾。
說幾句敬一杯說幾句敬一杯,鄧姣為了不掃興,也是一杯接一杯。
還沒意識到不對勁,意識已經消失了。
但她至少能感覺到天色晚了,她該回家休息了。
支支吾吾地道別,鄧姣搖搖晃晃站起身,往東走出了西苑。
也不知道這景區怎麼安排的,連個出口的指示牌都沒有。
天色越來越暗了,喝懵了的鄧姣有些害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