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季北轉頭看了眼小太子,哼笑一聲,無奈地調侃:「這小傢伙養得真好,這一路馬不停蹄趕來漠北,我們三個都瘦了一圈,就他還這麼敦實。」
太子殿下立即轉頭提醒宜寧:「聽見沒?爺真好,很噸時。你知道噸時是什麼意思嗎小姑姑?」小太子殿下用自己的理解為宜寧解釋:「就是很乖乖的殿下,大家都愛抱,越抱越開心。」
宜寧向周季北求救:「那你現在想要開心開心嗎周大哥?我已經開心了快半個時辰了,胳膊都開心得要斷了。」
周季北被逗笑了,立馬彎身從公主懷裡接過小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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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岳的營帳里,死寂。
劍拔弩張的兩個人還在對峙。
鄧姣抬頭,捧起陸騁的臉,認認真真地看了好一會兒,眼裡滿是不舍。
她自言自語般小聲呢喃:「嗯。不鬧脾氣了,到此為止。」
陸騁眯起眼,看著她:「你這句話也像在鬧脾氣。到此為止是什麼意思?你又要跟我結束交易了麼?」
「我們的交易,上回在溫泉池就已經結束了。」她仍然專注地看著他的眉眼,像是想要牢牢記在腦子裡:「我當時很捨不得,如果繼續交易,我就能隨時擁抱你,親吻你。」
陸騁一驚,沉默了片刻,「我不懂你的意思,鄧姣,你到底想要怎麼樣?你總是想要推開我,卻又會說這種話讓我無法死心,你究竟要我怎麼樣?你難道想跟我保持一種藕斷絲連的關系?為什麼?」
「不,不是的。」鄧姣輕聲說:「我上回結束交易,是因為我知道就算沒有交易,你也想要睡我。就算沒有交易,我也可以繼續跟你保持不成體統的距離。」
陸騁的腦子已經快燒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很善於看透旁人的目的。
這太簡單了,從一件事中抓住對方有利可圖的關鍵點,簡直輕而易舉。
可鄧姣簡直是個謎。
他最終投降,虛心求教,「我以為你是不想跟我不成體統,才結束我們的交易。」
鄧姣笑了,表情卻像是哭泣。
她的指腹輕輕摩挲他鼻樑,而後划過臉頰,撫摸他下頜流暢的弧度。
她搖頭,「我維持跟你交易的目的,其實不是為了鳳印,不論你信不信。如果皇宮能給我的報酬只有鳳印,我會要求你放我出家,重獲自由。這世上有人跟你一樣不喜歡皇宮裡的爾虞我詐,更喜歡自由,我壓根不在乎後宮之主的權位,我去任何地方都能過得很好。」
她的話,再次擊碎了陸騁頑固的認知。
他們對視很久。
他沉聲說,「繼續。」
她又笑了。
話說到這個地步,他還聽不懂她的表白嗎?
他是真聽不懂。
還是不想面對她的感情?
他已經準備好逃跑,徹底結束這段關系了吧。
可以的。
這一次,她也準備好了。
只適合淡淡的情愫,不適合現在的她。
夢裡混亂的記憶殘缺不全,她對陸騁的愛意與思念卻像是幾輩子疊加起來了。
她沒法忍受再被他當成一個炮友。
也不想當一個經常莫名其妙失控的瘋子。
她如果坦白說出來,她的失控次次都是為了陸騁,而非他皇兄。
陸騁甚至可能以為她另有所圖,野心潑天。
她不是受不了委屈。
而是受不了感情如此劇烈的不對等。
所以。
可以了。
當斷則斷。
「我結束我們之前的交易。」她目光垂落在他嘴唇,右手摩挲著他耳廓:「是因為交易的時候,你給我的條件,是不允許愛上彼此,我那時候已經破了這條規則,而且我想要你也破戒。我一刻都等不了,我想要你無所顧忌地愛我,所以我立即結束了交易。」
「我寧可不要鳳印,我寧可欲擒故縱,我寧可沒名沒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