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他問:「他什麼時候想明白的?」
吳明亮沒想多久便給出了回答:「就是我閨女走丟以後,那天晚上他本來是要提前回來的,但因為和朋友喝酒,喝醉了,一直到第二天才回到家。他一直認為如果那天他沒喝酒,而是早早回來,說不定我閨女就不會丟了。自那之後,他就變得不一樣了。」
程璞玉聽到這裡,沒忍住用力地哼了一聲。
放屁!
容鏡將程璞玉氣憤的聲音聽在耳中,出人意料地來了一句:「然後他就跑雁城來了?」
吳明亮點頭:「對,之後他就來雁城打工了。」
程璞玉又是一聲重重的「呸」,然後怒罵:「狗屁的來雁城打工,他這分明就是畏罪潛逃!」
吳明亮和妻子聽不到程璞玉的吐槽,但見容鏡問來問去都是弟弟的事,以及容鏡此刻的表情著實不太好看,兩人的心臟忽然也有所感應似的,重重地往下墜了墜。
吳嬸的手指不自覺地拽緊了身上的被子,臉上扯出過於蒼白的笑容,努力壓抑著聲音問:「大師。什麼時候可以給我女兒算一卦?那位曹大師說我女兒可能在邢潭那邊……」
「她不在邢潭。」容鏡抿了抿唇,聲音努力放低,然後看了一眼程璞玉。
程璞玉和他對上雙眼,像是猜到了什麼,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容鏡點點頭。
程璞玉吸了一口氣。
吳明亮和妻子始終都盯著容鏡,自然不會錯過容鏡的任何小動作。他莫名其妙朝著頭頂看,又兀自點頭的怪異行為令兩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下一秒,他們就明白原因了。
容鏡的身後,一道虛影逐漸現身,先是腦袋從透明的空氣中顯形,旋即是上半截身體,再是長腿。
整個畫面就像全息投影一般,慢慢地出現在了二人的視線之中。
突如其來的一幕令吳明亮和吳嬸的眼瞳猛地緊縮,後者更是因震驚而變得呼吸急促。
「這、這……」吳明亮指著程璞玉,又看向容鏡,眼中滿是驚疑不定。
「叔叔阿姨好,我叫程璞玉。」小程同志很有禮貌地沖兩人彎了彎腰,然後實話實說,「如你們所見,我不是人,我已經死了有幾年了,變成鬼了。」
吳明亮和妻子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更不明白明明只是想要給女兒算一卦,為什麼要將事情弄得這麼複雜。
而且……
自程璞玉出現,兩老心中不安的預感愈發濃烈起來,就像是妻子床頭柜上的那杯水,水面搖搖晃晃,仿佛隨時都會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