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薊沽單隻眼睛注視著面前這個年紀尚輕的後輩,深淵巨口緩緩扯出向上的弧度,它誇讚道:「你還不算太笨。」
阿秋在它說話的時候,身體不停地往後撤。
他自以為自己的動作小心翼翼,不動聲色,實則全在薊沽的視線範圍內。
薊沽看向阿秋的目光宛若在看一隻愚蠢的螻蟻,明明在巨象面前毫無勝算,卻還是不知所謂的垂死掙扎。它抬起宛若樹樁一般粗壯的臂膀,尖銳的手指在微弱的燈光下閃爍著銳利的鋒芒,那鋒芒划過阿秋的眼眸,眨眼間逼近,驚得他猛然往邊上一躍。
指甲擦過他的臉,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血珠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他的臉頰因為刺疼而不自覺的收縮皺緊,手指擦過傷口,他垂眸盯著指尖上沾染的血水,舔了舔嘴唇。
好強。
不愧是能讓長鶴師叔昏迷到現在的存在。
而且,不出意外的話,對方手頭上應該還握著一手咒術,或許還有其他令人心驚膽戰的能力。
總歸不是他能對付的。
但,不戰就退縮可不是他的性格。
他沖薊沽咧了咧嘴,拎著桃木劍縱身一躍,奔到薊沽的身前,雙手執劍狠狠用力往下一劈。開過光的法器凝聚成耀眼的金芒,宛若黎明即將破開黑夜。但令人無奈的是,這縷黎明的光顯然還不夠亮,劍芒劈下時,薊沽連躲都沒有躲一下。
手臂揚起,巨大的手掌幾乎將劍芒全部攏住,隨後五指收緊用力,啪得一聲,那劍芒便宛若玻璃一般,被生生捏碎。
一同碎掉的還有桃木劍。
阿秋看著只剩下劍柄的桃木劍,心裡暗暗咬牙。
就這段時間,因著牽扯上洮秭觀的各種破事兒,他們的桃木劍都不知道斷了多少了,每次去三爺的店裡屁股都要被狠狠踹上一腳,說他們浪費。
池白當時不服氣地說了句:「那三爺你搞一批質量好的來嘛,質量好了就不會斷了。」
結果差點被三爺丟出去。
此時此刻,阿秋只想告訴池白,就算質量再好的桃木劍遇上洮秭觀這群瘋狗,也沒用。
他索性將桃木劍劍柄往地上一扔,繼而從背包內掏出一沓的符紙。
阿秋自幼便在符籙咒術上展現出驚人的天賦,他所畫的符紙比起幾個師叔的都差不到哪裡去。數張明黃紙繒從他指尖飛出去,宛若囚籠將薊沽困在正中心。但對於從身側傳來的金色耀眼光芒,薊沽卻只是冷冷扯了扯唇角,血盆大口發出不屑一顧的嗤笑:「雕蟲小技。」
轟!
它渾身的鬼氣暴漲,濃郁的黑像墨水一樣擴散,竟然在短暫時間內將那金芒逐漸掩蓋,再慢慢吞噬,等到最後一縷光芒也消失,那些撒出去的符紙便如灼燒過的灰燼一般,洋洋灑灑落至地面,甚至有一部分被風吹到了阿秋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