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上艮下,山上有雷,雷震於山,其聲過常,稱雷山小過卦。」*
林辭言聽得迷迷糊糊,但他知道容鏡的話應該還沒說完,便繼續安靜等待。容鏡則是努力將卦象解釋得更加清晰,好給林辭言最適合的意見。
「飛鳥翩翩,音徹於天,進則有咎,退則無愆。用白話來說,就是不宜前進,宜退守。」
「爻辭六五,意為不必強求。」
聽到容鏡所說的「退則無愆」的時候,林辭言便知曉了這個問題的答案,而最後的一句「不必強求」則是徹底將答案明明白白地擺在了他的面前。
林辭言一直微微緊繃的身體驟然放鬆下來,搭在桌面上的手臂垂落,他靠在椅子上,垂著眼眸注視著看不懂的卦象,但容鏡的解釋卻清晰並且不斷地在他的腦海深處來回晃蕩、重複,像是要刻進腦海一般。
很久很久之後,牆上的鐘表發出『叮』的一聲,聲音喚醒了沉默思索的青年。
林辭言猛然回神,看一眼時間才驚覺自己發呆的時間過長,但令人驚訝的是,容鏡並未打斷他。
他起身,椅子在身後發出茲拉的噪音。
林辭言的臉上卻浮起了淡淡的笑容:「謝謝你,我知道答案了。」
「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容鏡蓋住了桌上的收款碼,沖青年揚起臉蛋露出笑容,「不用給錢了,就當是感謝你借給我們別墅吧,那次我們在別墅抓住了一個殘害過許多人的壞道士,祖師爺會記得我們所有人的功德,你也一樣。」
他頓了頓,繼續道:「所以,有祖師爺保佑,你會過得越來越好的。」
少年的安慰就像在寒冷冬夜的一縷陽光,雖然很淡,並不灼熱耀眼,卻在這個關鍵的時刻給予了他足夠的溫暖與慰藉。
林辭言緩緩呼出一口氣,臉上的笑容也變得越來越真切:「現在想來,如今困擾我,將我圍困住而無法呼吸的是我多年以來的執念。當執念徹底消散的那一刻,才意識到這個世界還有很多我該在意的人和事情。不管是你,還是聶六少,亦或是我過往生命中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他們帶給我的好和感動,超越了我那所謂的家人。」
只是他被困在名為家人的牢籠中,無處可逃。
林辭言再次道過謝,一身輕鬆地離開了工作室。還坐在前台打遊戲的聶六瞧見他出來,還未開口,便見林辭言沖他點了點頭,笑著說了句:「下次見聶六少。」
聶六呆呆望著他消失的背影,驚訝地誒了一聲。
他戳戳身旁翹著二郎腿坐得跟個大爺似的嚴英耀,好奇地問:「你有沒有覺得林辭言算了一卦以後,好像那種突然想開的人?之前幾次見面我總覺得他心事重重的,好像不太開心,就算跟我們寒暄打招呼,那笑容也不太真實。」
但剛剛完全相反!
笑得還挺好看,比起林家抱養來的那個好看多了。
「確實變得不太一樣了,」嚴英耀收回目光,又往聶六的手機上瞥了一眼,用一種意味深長的語氣道,「你們小隊的情況好像也變得不太一樣。」
小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