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未必不知道慕容璟剛死,她留在慕容昊身邊就是在慕容殊的底線上反覆踩踏,但她真的做不到,她不能離開她的孩子,更不能拋下她的孩子自己苟延殘喘。
所以,她只能陪著她的孩子一起去死。
方文彥勸不動她,也逼不走她,只能嘆氣。
只是方文彥臨走前,慕容昊坐在桌邊,問他:「方大人,世子是真的沒了嗎?」
方文彥看在方蝶琳和孩子的面子上,對慕容昊還算客氣,「世子的屍首已經運回皇宮了,殿下若是還不信,大可自己去看看。」
方文彥說完這句話便走了,他實在沒有辦法,和這個間接害死阿璟的人,長時間的共處一室。
方蝶琳將方文彥送出去後,轉頭看慕容昊,竟發現他眼角處留下一滴眼淚,方蝶琳還以為自己看錯了,走過去冷聲道:「殿下哭什麼,如今這番模樣,不就是殿下想要的嗎?」
「是啊。」慕容昊苦笑道:「他那麼想殺我,我也那麼想殺他,終究還是他比我早了一步,我應該笑的,我應該高興的,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竟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也根本不想笑,明明是他和慕容殊把我害到這一步的,但如今,我卻只覺得悲涼。」
到底是夫妻一場,方蝶琳走到他身邊,嘆了口氣,說道:「那是因為,殿下還有心,還不是真正的無情無義之人。」
慕容昊拍了拍她的手,「你走吧,慕容殊那麼喜歡你,你不會有事的,你走吧,出去之後好好過日子。」
方蝶琳看著躺在床上正睡的安穩的孩子,又看看慕容昊,搖搖頭,「妾身不走,妾身就在這,不管陛下怎麼罰殿下,妾身都不會走。」
慕容殊同意了讓黎洛進宮見慕容璟最後一面,於是黎洛就和方意苒一起進了宮。
這是她第二次進宮,但心境,還有情況,已經與第一次大不相同。
慕容璟的屍首停放在宮中專屬的寺廟裡,等待著僧人為他念經超度。
黎慎遠和她們一起進了宮,他要去嚮慕容殊匯報一些事。
黎洛特意拜託他,要將慕容璟臨死前囑咐的那句「不要怪陛下」轉達給慕容殊,黎慎遠同意了。
黎洛她們去的時候太皇太后正在裡面,她們兩人便只能站在門口等著。
太皇太后看著孫兒成了這樣,也忍不住哭了,其聲音之大,黎洛和方意苒站在寺廟門口都能聽見。
白髮人送黑髮人,阿璟,你好狠的心。
黎洛想到這,眼淚又涌了上來。
好一會,太皇太后才在幾個丫鬟的攙扶下從裡面走了出來。
「臣女參見太皇太后。」黎洛和方意苒同時跪下說道。
太皇太后看是黎洛,不顧身邊丫鬟的阻攔,執意上前親自扶起了黎洛,哽咽道:「好孩子,你來看璟兒嗎?」
黎洛點點頭,「是,太皇太后。」
「進去吧,璟兒見到你,一定會開心的。」太皇太后拍了拍黎洛的手,說道。
黎洛也忍不住哽咽道:「太皇太后,您要好好保重身體,世子他定不想看到您因為他而傷了身子的。」
太皇太后點點頭,「好,我們都要好好的,這樣,璟兒他才能放心的走。」
進去之後,方意苒先去看了慕容璟,見到慕容璟的那一刻,方意苒的眼淚沒忍住,再一次流了出來,她看著那棺材裡的慕容璟,哭道:「璟哥哥……苒兒和洛兒來看你了,你……」
方意苒並沒有待太久,她知道黎洛肯定還有話想和慕容璟說,她便退了出去,殿裡的和尚也都退了出去。
現在,整個屋子裡就只剩下黎洛和慕容璟了。
黎洛走上前,爬在棺材上,看著慕容璟的屍首。
現在的慕容璟,安安靜靜的躺在那,除了臉色比平日裡蒼白些,再也沒什麼別的不一樣。
黎洛伸出手,輕輕的去摸慕容璟的臉。
摸到那一刻,冰冷的感覺又一遍提醒了她。
眼前的這個人,已經死了。
她的阿璟,死了。
「阿璟……」黎洛哽咽道,手放到了慕容璟的臉龐上,「阿璟……」
「你說你姓慕容,守護南夏的江山是你的責任,可慕容家整整兩代帝王,都這樣對你,對你的父王,你最終卻還是為了守護他們的帝位,犧牲了自己的生命,還離開了我,你這樣做,值得嗎?」黎洛哭道。
沒有人回答她,但黎洛知道,若是慕容璟在這,一定會回答她:「值得,因為我也是慕容家的子孫。」
「你讓我不要記得你,可是你如今這副樣子,讓我怎麼忘得了你啊。」黎洛用手緊緊的抓著棺材的沿邊,頭也放在上面,不停的抽泣著,「你個騙子,我從一開始就不該相信你,什麼你一定會平安回來,什麼你一定會娶我,都是騙人的,你這個騙子,騙人還偏心,騙子……」
黎洛哭了好一會,才勉強抬起頭來,她將手抬起來,說道:「你看,這是你送我的桃花手鐲,還有粉色桃夭髮簪,我都時時刻刻帶著呢,你起來看看好不好?好不好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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