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木門被人猛然推開。
「泡一壺好茶來芙蓉房,你們之前那些花茶也敢拿來糊弄人嗎?老闆沒教你們做事?」中年男人迎面塞給游司梵一餅茶葉,「這是十萬一斤的老班章,仔細著泡!」
十萬一斤?
游司梵懵住,那塊無溫度的茶餅瞬間變得燙手,他眼底流露出無措,張張口想推辭。
茶藝師不在,他處理不來如此貴重的茶。
「客人,我不……」
誰知男人根本沒給他拒絕的機會,話一說完轉身就走:「你什麼你,動作要快!別拖拖拉拉,要是連這都干不好,你也別在康樂大酒樓待了。」
「……」
門摔在他臉上,游司梵如同手捧燙手山芋,咬咬牙關,硬著頭皮拆開包裹茶餅的牛皮紙。
混雜室內清淡的檀香,一股老茶特有的凌冽味道撲面而來,游司梵一嗅,胃止不住地抽搐,如蟻噬的隱痛驀然加劇。
他臉色蒼白,取來消毒完畢的撬針。
這是一塊被製成畫的茶餅,一尾九爪騰浮雕般躍然中央,四周是畫框,精緻地可以直接掛上書房。
要泡茶,必須先從這幅完美的「畫」中撬出適量茶葉,不能多,更不能少。
但這餅老班章很硬,硬到他撬不開。
胃越來越痛。
游司梵的唇失去血色。
撬針已經點入茶餅邊角,他試著前後搖擺,然而班章巋然不動。
「嘀……」
方才匆忙燒的山泉水咕咕嚕嚕地沸騰。
游司梵眼角一跳,昂首看一眼時間,猛然發現已在撬茶餅上浪費整整五分鐘。
不能再拖!
他狠下心,把細而長的鐵針斜斜插入茶餅,在胃部翻湧的痙攣中,用力一撬——
——簌!
天女散花,六月飛雪。
游司梵驚訝又崩潰地睜大雙眼——
曾經堅若磐石的班章,男人千嚀萬囑的班章,十萬一斤的班章。
碎、了。
「碎了?!」
「你怎麼回事!你怎麼回事?」
三分鐘後,男人來催促上茶,卻見到半塊不規則的破碎茶餅。
至於另外半塊,已經變作更零落的「屍體」。
他在滿室茶香里沖游司梵咆哮:「這就是你們康樂大酒樓的手藝?專門撬碎客人茶餅的茶藝師?!你知道這茶多麼重要嗎?你知道聞公子聞老闆等這一道茶等了多久嗎!」
他怒氣沖沖,言語毫不留情,動靜連包廂內都一清二楚。
聞濯微微蹙眉。
好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