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倔強地淺寐45分鐘,雙手交疊,平靜而悠長地深呼吸。
中央空調恆溫22攝氏度,整個臥房區域溫度適宜,床墊絕對符合他個人的生理曲線,所有布置都恰到好處。
沒有聞靜「噔噔噔噔」地來吵他,沒有愛德華不死心的信息轟炸。
但是毫無作用。
姑且不說睡意,聞濯甚至越來越清醒,昨晚沖冷水澡化去的慾念還卷土重燃。
鴉羽般的黑睫閉合兩下,他終於選擇睜開略微乾澀的眼。
一隻小雀蹦來窗台,它胸前有一撮紅絨,歪著腦袋,形似黑豆的小眼滴溜溜,打量面無表情的房主人。
裡頭這人神情冷峻,一襲暗灰色睡袍鬆弛地繫著,胸膛的交領開作深V,輪廓分明的胸肌隱約露出大半,冷情又性感。
領口末端顯山不露水,低調地現出些許腹肌的影子,他一動,那些挺括的影子便擴大幾分範圍。
聞濯長腿一跨,利落下床。
繡有流雲圖紋的系帶不寬不窄,正正勾勒出他結實勁瘦的腰身。
從背後看去,聞濯寬肩窄腰,比例好得驚人,沒有人會質疑他蓄藏其下的力量。
他的跟腱隨步伐若隱若現,背肌層巒起伏,像一場流暢至極的戲劇。
聞濯踏著鳥雀鳴叫的餘音,走入盥洗室。
只是一剎而已,周遭頓時變得寂靜,理石磚牆將所有嘈雜隔閡在外。
「嘩啦——」
深黑色水龍頭打開,冷冽的山泉水噴湧上聞濯指尖。
他的手背青筋凸起,在水的沖刷下,顯出一種不近人情的疏離。
聞濯默然片刻,掬起一捧清淺的水,把臉龐深深埋下去。
如此往複數回。
幾滴水珠零落地濺起,沾濕他的鬢髮,又從頜骨流至頸側,一路蜿蜒,最後隱沒於睡袍厚重的衣襟。
「呼……」
聞濯雙手撐在盥洗台前,注視鏡中的自己。
那個與他對望的青年眉骨深邃,眼睫和額發全濕透了,未乾的水痕掛在喉結上,要掉不掉,搖搖欲墜。
通宵達旦的會議並沒有削減他與生俱來的英俊,但若說這些都是尋常,那麼他的眸色,竟比以往皆要晦暗。
吊頂的光不偏不倚,冷然折下,卻泥牛入海,一去不復返。
如同落入沒有終點的黑洞,盡數消融於那粒小小的瞳心。
昨夜莫名燃起的燥意,在隔去數十小時後的白晝,愈演愈烈。
聞濯清晰看見自己深藏瞳底的慾念。
低於體溫的水流沒有帶走不應存在的衝動,它像冰,又像攝魂的鏡子,不過是讓聞濯抽離情緒,反倒更明晰地感受血液鼓動的燥熱。
怦怦,怦。
心臟一刻不停地躍動。脈搏的頻率宛若密集的鼓點,催促主人儘快作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