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和聞濯齊齊望向它。
奶茶色包裝,仿若速溶咖啡的外觀設計,誇張的Q版字體宣傳語。
「貓的摯愛(放大字號的重點感嘆號)讓貓咪欲罷不能的絕世貓條(極其蕩漾的兩個波浪號)」
這赫然是一條貓條。
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聞濯真切地笑了,即使他面戴口罩,黑色口罩覆蓋他依舊凌厲的下半張面容,即使游司梵只能看見他的眉眼。
但游司梵發誓他身前這個男人絕對在笑。
無聲地開懷大笑,表情壓根沒有掩飾。
游司梵渾身僵硬,五指併攏,想將鬧出大笑話的貓條收回。
這是一趟極度艱辛的歷程。
暴雨封住退路,避雨廊外便是鋪天蓋地的雨幕,雨聲密集得令人頭皮發麻,游司梵無法一走了之。
石墩似乎成為他的處刑台,他立足於方寸之地,進退不得,一切的視線和燈光集中在此。
而聞濯和黑貓,就此成為鬧劇的唯二觀眾。
黑貓一向不內耗,想干就干,見貓條被游司梵收回身前,當即探出爪子碰碰這還沒開封的零食。
「喵。」
叫聲千迴百轉,充滿對加餐的急切和期盼。
已經開啟的貓條它不屑一顧,游司梵湊至它齒邊都不想舔,倒是對一模一樣的未開啟貓條興致盎然。
聞濯又在笑。
「嗯……你要收回『租金』?」他往前一步,執傘的手稍稍傾斜,朝少年伸出另一側乾燥而溫暖的手掌,言語帶著笑意,「是打算毀約,言而無信嗎?」
他故意往重了說,果然換來游司梵驚慌失措的注視。
少年就似山間迷路的旅人,訝然望向面前這位突然出現,卻語出驚人的好心人。
那隻向他探來的手修長好看,指關節並不粗大,指腹略有薄繭,不多,正正好,游司梵可以很清晰地看見聞濯紅潤的掌肉與紋路。
這並非不事炊爨的手掌,它存在做事和工作的痕跡,指背和拳峰甚至有些許不常見的繭子,不知是如何形成,長年累月地積攢於相對單薄的指背皮膚。
不會有人懷疑其深藏其間的力量感。
但這同時也是乾淨且體面的手,在漫天大雨的水汽里,也能一如既往,保持該有的潔淨與乾燥。
讓游司梵……很想握上去。
他看看聞濯,看看那雙手,又看看襯托對比下,自己格外上不得台面的貓條。
出門太匆忙,自昨夜起一切就兵荒馬亂,游司梵是隨便抓來先前買好的貓條,又隨便塞進小挎包。
這樣做的結果,便是貓條皺皺巴巴,塑料外包裝仿佛剛從滾筒洗衣機出來,摺痕七零八落,像老鹹菜,也像久經摧殘的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