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濯言語彬彬有禮,不疾不徐地關切,張弛有度,手上動作卻迥異,緩慢而堅定地擠入少年脆弱柔軟的指縫。
讓游司梵再也不能逃避,蜷縮掌心。
「不是……我只是……」游司梵聲線是顫抖的,「很,很癢……」
握手是禮節性的溝通動作,但顯而易見,聞濯對游司梵所做的,並不屬於淺嘗輒止的表面禮貌。
青年恆定的溫度傳來,指腹的繭子摩挲游司梵細嫩的指背,像對待一塊需要雕琢的玉,觸感粗礪又柔和,不可言說的酥癢再次鋪遍游司梵手掌每一處神經末梢。
掌紋。微微濕潤的汗意。不經意掠過的指骨與甲面。
在這個瞬間,他們彼此交換自己的體溫。
如同在遺忘的時間裡,做過幾萬次般熟稔。
然而一切逾越,也僅限於此。
聞濯的身軀始終在幾步之外,只有一隻越過社交界線的手,帶著晦暗難言的衝動,攥握游司梵懵懂直白的破綻。
他為聞濯奉上紙幣,卻忘記提防可能存在的覬覦。
上一次與人如此親近,雙手交握,還是游蘭尚在人世之時。
「司梵,你現在怎麼這麼彆扭啦?不願意讓媽媽親親小臉,也不願意和媽媽拉手,」記憶中的女人故意板起臉,一本正經,但誰都能看出來,她根本沒有生氣,「是長大了,有自己的考量嗎?之前你8歲,和小濯手拉手做好朋友的時候,怎麼就不害羞呢?」
是啊,為什麼呢?
為什麼他不抗拒眼前這個陌生人的逾矩,沒有害怕,沒有驚惶,唯有酥麻和羞澀?
哪怕他不知曉陌生人的名姓與來歷,哪怕對方身形比他高出一大截,簡簡單單就能用體格壓制瘦弱單薄的他。
獵人毫不掩飾他的危險,緊貼他的指尖,游司梵卻似莽撞懵懂的獵物,甘願撞入陷阱。
被觸碰的指尖變作游司梵的動脈,自投羅網般貼上聞濯充滿威脅的桎梏。
戰慄又纏綿。
雨聲繁雜,噼里啪啦的動靜好似游司梵紛亂異常的心臟。
他不顧直覺瘋狂尖叫的警示,腎上腺素飆升,無可救藥地,選擇信任眼前這位冷淡卻熾熱,緊緊禁錮他掌心的男人。
聞濯沒有放鬆過對他的力道。
「好癢……」
游司梵道出一句自己也說不清是抱怨還是撒嬌的嘟囔。
他看著被雨水濺成深棕色的木地板,耳尖通紅。
「可是你一直不抬頭,真的只是因為癢,而不是害怕我?」聞濯又上前一步,深色的皮面鞋尖進入游司梵視線,如他的人一般,強勢而充滿壓迫感,「如果你很害怕,抱歉。」
游司梵的手被抬起,一股輕柔而漸進的力道牽引他的動作。
他們好似宴會裡共舞華爾茲的伴侶,十指相扣,於連綿雨聲中擺出起舞的前奏姿勢。
無聲的指引與安排下,游司梵在逐漸接近聞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