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泥牛入海,直接消失。
南線的山道大多是這個混沌狀態,完全辨不清泥土和落葉之下是可以行走的路,還是準備害人的大坑。
或者說,路和坑其實也並無太大的區別,同根同源,不過是一線之差。
都不適合人的行走。
游司梵重重喘一口氣,咬緊牙關,手腕發力,強行把司二叔架好。
「您給我指個路——!」
他像扛水泥一樣艱辛,腳一跨,手一抬,雙管齊下,憑感覺摸索著邁過足下潛在的陷阱。
「前面!我說前面!你看見了嗎!你堂哥和嬸嬸就在那裡!」司二叔不耐煩起來,舉起半邊手臂,指向一個除了樹木之外,沒有任何東西的方向,「趕緊的,我看見那裡有椅子!」
椅子嘛,游司梵沒看見。
倒是司二叔食指的卡通貓咪創可貼很是顯眼,並且隨動作來回搖擺,奪走游司梵所有的注意力。
陰沉的山林里,它最富有色彩,最最閃耀的存在。
游司梵:「……」
腳踝扭傷的人為什麼要在手指貼創可貼?
司二叔應該沒把腦子也一起摔出去吧?
游司梵不懂,不理解。
爬山三小時以來,他深感疑惑,自始至終沒想明白邏輯何在。
但他還是選擇尊重司二叔堪稱癲狂的腦迴路。
「好好好,您別著急,我這就帶您過去椅子那裡,」游司梵身心俱疲,想拿出手機看看時間卻分身乏術,只好使出糊弄大法,先把人架到似乎是死胡同的前路,「小心腳下。」
司二叔勉強滿意,鼻孔哼出一道粗氣,姑且算是同意了。
兩個人一腳深一腳淺,繼續往前行進。
雨勢實在太大,三步開外人畜不分,一切景致模糊成一大團連綿的暗調色彩,千篇一律,前路與來路沒有分毫區別。
游司梵舔舔乾燥開裂的唇,回首望去,也只是看見單調而重複的樹木。
山林仿佛化身迷宮,如何也走不出去。
至於來時踏在腳下的雜草,在人類離開後,它們又迅速恢復成原先的模樣。
好似沒有人來過一樣。
雁過無痕,山林無路,唯有雨水和泥濘永恆地糾纏。
——既然來路和去路沒有明顯的分別,也沒有路線標識,那麼……
司子天到底是在憑藉什麼東西,作為引路的依據?
他為什麼信誓旦旦,確定路線沒有錯,確定他們一直在按照地圖行進?
游司梵皺起眉心,從登山那一刻起就開始漫起的疑慮,越發加重。
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