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切的解釋,皆如此蒼白無力。
蒼白到游司梵自己都覺得這句挽回是在羞辱智商。
「什麼高考分?沒有,這只是我設置的一個搞怪鬧鈴而已,」游司梵將大腦暫時拋卻,施展沒有人會相信的胡言亂語大法,扯出一個無人看見的尬笑,「真的不是我要出成績……」
【鈴鈴鈴——】
【鈴鈴鈴——】
但話音未落,沒有被主人摁滅的鈴聲再次詐屍,無情掀翻游司梵不堪一擊的藉口。
游司梵本就尷尬的笑猝然凝固:「…………」
播放一遍還不夠,鈴聲甚至自己給自己加班,來來回回地反覆鞭屍。
【還有兩小時!還有兩小時!高考要出分啦!高考要出分啦!】
【好激動!好激動!好激動呀!】
機械聲的語調活潑且高昂,每一個音節都拐著彎兒上揚,擁有一種AI不該擁有的激情。
仿佛在舉辦大型晚宴,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直接吹著嗩吶,送走僵硬程度與屍體別無二致的游司梵。
嘩啦四濺的水聲好喧鬧,游司梵放棄掙扎,在水流和鈴聲的二重奏中,微笑著閉上雙目。
游司梵,社會性別男,享年十八歲。
學歷高中,高考成績未知而中道崩殂,抱憾終身。
死因:社死。
游司梵靜靜站在水汽氤氳的熱霧裡,享受47攝氏度熱水帶來的桑拿,神情安詳,內心自動背誦《琵琶行》全文,把方才話至一半的辯解咽回去。
至於外間那個吵鬧的鬼畜鈴聲?
不好意思,他只是平平無奇的路人。
不認識,不了解,不清楚。
世界如此喧譁,游司梵只覺得它吵鬧,影響他和名家大師的傳世詩篇貼貼。
誰也無法阻止他向學的決心。
此後他說的每一句話,必定有理有據深思熟慮,而並非脆弱如紙殼,一戳就破的臨時謊言。
《琵琶行》他背定了!
聞濯:「……」
游司梵忍得了,他是忍不下去了。
停電時候,視力被黑夜剝奪視物的權利,聽覺便顯得尤為敏銳。
但敏銳過了頭,也不是好事。
也許是出於某種鞭策和警惕的考量,這個突如其來的鈴聲音量很大,比尋常的播報聲,高出許多分貝。
這些都不算什麼。
關鍵是它詞句與旋律極其鬼畜,像一萬隻青蛙聚集在浴室外間,在這個風雨交加的暴雨夜,用洗腦萬分的音律為聞濯上演一場折磨強制愛。
全X城的蚊子加起來湊一塊都沒有它吵。
你不想聽,它還強迫你,逼著你聽,沒有除去聆聽之外的第二種可能。
百分之百的魔音貫耳。
見游司梵似乎沒有處理鈴聲的意思,將裝死貫徹到底,聞濯垂下鴉羽般的長睫,推開浴室的磨砂玻璃門,鎖定那部叫嚷的手機,三下五除二,快刀斬亂麻給它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