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濯那根伸出的指恍若定海神針,巋然不動,高高在上地停在原處。
唯有游司梵方寸大亂。
聞濯有多冷靜,他便有多慌亂。
游司梵方才就很軟的身子越發癱軟。
如果說聞濯的手指是度量尺,丈量某人的驚惶,那麼喘息急促的游司梵就是咬著浮漂的魚。
他唇面胡亂地蹭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齒尖和唇肉一齊上陣,像口欲期還未過去的稚童,將聞濯的指頭啃的亂七八糟。
聞濯沒有多作命令,游司梵便快把指舔遍了。
肚子……
肚子好酸,好漲……
游司梵很是無力地攀住桌沿,脊柱繃成反弓的彎月,精神潰散到極致。
像被拉緊的弓弦,若有人輕輕一撥,就會即時斷裂。
他早已無心去遮掩什麼反應,大腿被桌沿壓出一周軟嘟嘟的肉,小腿破罐子破摔,和繡花鞋一道,喪氣地低低垂著。
溺水之人無依無靠,只可攀緊唯一一根浮木。
而聞濯的手指,便是游司梵的浮木。
他咬著他的指骨,撒氣一般吃掉那些緩緩滲出的血痕。
這是一場無比漫長的折磨。
密室逃脫的劇情進度推到關鍵節點,房間外頭的喧鬧一波高過一波,游司梵和聞濯的相處,從頭到尾,皆被嘈雜和喧鬧填滿。
但在這個單獨辟開的空間裡,所有的一切又是那麼靜謐。
安靜到游司梵能聽見自己咿咿呀呀的嗚咽,黏糊的口涎音,以及仿佛很久很久之後,聞濯一聲低不可聞的輕笑。
「乖了。」
自始至終皆處於掌控地位的聞濯,並無什麼大改變,不像對面的游司梵,蓋頭沒了,衣襟散亂,臉還哭的像只花貓。
靜室里漫延著一股劇烈的甜腥。
卻見嫁衣腰間的牡丹繡紋一塌糊塗,不僅層疊的手工花瓣濡濕,底下細細的雜草,同樣被夏夜的露水打濕。
像是誰往上面憑空潑了一大桶水,將嬌嫩的花草繡紋打折,葉子低下去,再也抬不起來。
這幅金線繡出來的牡丹圖經此一役,接近報廢。
游司梵哭的一抖一抖,肩膀往內扣,面色儘是空茫,整個人陷入失神狀態。
聞濯好整以暇,膝蓋骨往後退,收回剛才一直微微抬起的腿。
鞋跟落地,發出一聲輕響。
他任由游司梵造作的手指,此時全是齒印,最開始的兩個小創口勉強結痂,從指根到甲側,又添上眾多細小的傷痕。
暗色的血和口涎亮晶晶地抹上一團,就這般胡亂地糊在聞濯指間。
聞濯不甚在意,指節微彎,用這根手指托起游司梵下頜。
下頜骨正正壓上創面,聞濯神色卻一變不變,如同痛覺被屏蔽一般。
「今天是我生日,寶寶可以祝我生日快樂嗎?」
游司梵沒反應。
他瞳孔無焦距地放空,機械呼吸,腦子陷入停擺階段,唯剩身體機能在自我運行,維持失神時的生理循環。
聞濯手指往上抬,他的下頜也隨之上昂,提線木偶一樣,任憑聞濯心意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