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沒有被舔舐走的奶油體已經徹底敗於秋日的悶熱,他們的同類被聞濯捲入唇齒,可他們沒有,徒留於聞濯照顧不到的表膚,無法遏制地走向融化。
滑落,墜落。
餘下一道淺白色的粘稠水痕。
那是奶油曾經存在的證明。
聞濯不甚在意地一擦,很是粗獷,手背留下奶油與水的混合津液,甜甜的散著腥膩。
他略尖的犬齒咬上完全潰敗投降的冰淇淋,耳畔依稀閃過一聲崩潰的泣音,聞濯沒有管,只是昂起下頜,狼吞虎咽地舔舐。
奶油體又滑又水潤,幾乎不用咀嚼,齒關張合幾下,就很容易地咽下食管。
吞吃時,聞濯唇舌不住地發出悶悶的水聲,像在曠野里奏起一曲無規律的樂章,曖昧而粘稠。
但聞濯只是在尋常地吃冰淇淋而已,旁的什麼也沒幹,頂多猴急一些,粗野一些,青澀且生疏一些。
他第一次吃到這樣美味的佳肴。
出國那幾年,身邊形形色色的同學慫恿他破戒,別在意什麼世俗規矩,反正監護人不在身邊,想吃什麼就隨意吃。
嗑藥,飛.葉子,一宿一宿的宿醉,飆車,男人女人,只要聞濯想,他們都能給他弄來。
「聞,」聞濯記得那些人擠眉弄眼,分明是頂級私立男校的同學,神色卻比街頭的流浪漢還猥瑣,「你不會是個清教徒,一定把這種小事留到新婚夜吧?」
當年十幾歲的聞濯冷著臉,懶得多費口舌,托著餐後的甜點盤,沒有對這個冒犯的問題做出任何回應,拿著他親手選的海鹽冰淇淋回座位就餐。
後來那人還來煩他,聞濯也很冷靜,安安穩穩吃完冰淇淋,用餐巾擦好嘴,才捲起襯衫袖口,站起身,當著食堂所有師生的面,一記左勾拳猛然揮出!
砰!
那人慘叫不已,捂著淤紫的眼眶一屁股跌上地板,嚎哭的聲音幾近穿破穹頂。
「嗚,嗚嗚嗚嗚……哥哥……不,唔嗯……」
一道與那個討厭的同學迥異的聲音響起,是先前嗚咽的人。
怎麼還在哭。
聞濯略一皺眉,寬厚而靈巧的舌一旋,繼續舔舐水淋淋的海鹽雪糕。
躁動的秋夜,冰冷的甜品最撫人心。
特別是他還渴了這麼多年,在過往的二十多年人生里,再也沒吃到過解渴的甜品。
而被他捲走的冰淇淋,盡數融化於高熱的口腔。
這款冰淇淋不僅僅有奶油的清甜,海鹽的微咸,還有酸莓果的酸甜。
一粒紅潤剔透的莓果,正正掛在冰淇淋頂端,微微顫抖著,順著融化的奶油糕體往下滑。
坍塌的奶油山峰,實在無法承受莓果的重量。
冰淇淋在雪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