莓果隨之顫動滑落。
它好似一顆璀璨無暇的紅寶石,通體偏硬,實則軟到極致。
聞濯只要輕輕一含,充盈的莓果汁水便會瞬間爆開。
莓果在冰櫃和冷庫里雪藏太久,從它成熟的那一刻起便被摘下,加工至冰淇淋中,一直封存,直到被聞濯得到,吞吃入腹。
莓果依然保存著最熱烈時候的鮮甜。
它盛放在山林的灌木,萬物成熟,收穫的初秋里,漫山遍野都是這種不甚起眼的小紅果。
一搓,一捻,酸澀的清香漫延,單薄脆弱的表皮順勢而破,綻裂於男人的指腹。
莓果很普通,很不起眼,但唯有獨特的它,被選中點綴海鹽冰淇淋。
等來聞濯的品嘗。
莓果和海鹽,一咸一甜,一樣汁水淋漓,一樣吸引聞濯。
色彩衝突極其濃烈,很是顯眼醒目。
莓果尤為紅,尤為透亮。
聞濯吃的太著急,眉心皺起,齒關囫圇地動,連自己的口涎都來不及咽。
太甜了。
甜到發膩,唇齒間全是粘稠的莓果汁。
莓果的汁液與冰淇淋混在一道,酸酸甜甜,還帶著些微的咸,豐富且複雜的味道砰然炸開,像焰火一般綻放。
越吃越熱。
聞濯臂膀一抬,不知怎的,手肘竟撞上玄關牆壁,恰好碰到燈的開關。
啪。
一盞昏黃的小燈幽幽照亮這方狹窄。
「不、不要!」游司梵驀然捂住眼睛,遮去眼尾的淚痕,「不要開燈!……不要,不要看我……」
他眼角的那些淚,似乎是小燈剛亮起時刺出來的。
但又不是很像。
有太多的、已經乾涸的淚痕,層層疊疊地堆在游司梵的臉頰。
那是只有長時間的哭泣,才能造成的痕跡。
游司梵承受不住地閉上眼睫。
「關……」他啜泣著,長睫的尾端沾上細碎的水珠,燈光一映,如同閃閃發光的碎鑽,「關燈,哥哥,關、關燈……」
游司梵掌心撐著地面,脖頸到尾椎彎成一道流暢的下弦月。
他跪在地面的膝蓋通紅一片,那層單薄的皮肉硌出印子,繃的很緊,足以證明他用了多大的力氣維持搖搖欲墜的平衡。
然而儘管如此,他也正在走向崩潰的邊緣,幾乎要倒下。
玄關的小燈瓦數不高,當初設計時,應當只考慮了換鞋換衣服的需求,昏昏暗暗的一盞,光源自天花板灑落,只在游司梵哭喘的面容留下模糊的光影。
朦朧幽暗,穠麗艷絕。
聞濯自下而上地望著游司梵,眼神狠厲深邃。
青年墨色的瞳心也染上燈光的橙黃,恍然一掠,深處竟似藏有一頭野性嗜血的獸。
他舌尖一卷,粗糲的舌面刮過游司梵戰慄的肚臍,舔走一粒將將墜落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