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圖和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炫大罐頭的黑貓商量。
「今天這事你不要告訴哥哥,行不?」
游司梵壓低聲音。
黑貓耳尖一動,顯然聽見了,踩奶的前爪卻自顧自張合,並不搭理飼養員。
游司梵利誘未果,最後把黑貓強行抱起來狂rua一遍,親的它崩潰大叫,才帶著一身貓毛心滿意足離開。
飯後,那身沾滿貓毛的外衣被換下,游司梵穿上家居服,將碗筷放進洗碗機,腦袋甫一碰到枕頭,便深深墜入夢鄉。
家裡唯有他和黑貓,很安靜,落針可聞。
黑甜一覺。
游司梵睡去好長好長的光陰,醒來時殘陽如血,橙紅的餘暉近乎曝烈般投入主臥,分割幾何的昏曉。
客廳隱約傳來動靜,不大,像鋼琴的尾音,細細碎碎傳入游司梵耳中。
在做事的那個人,動作很輕柔。
聞濯。聞濯……
午覺睡了太久,游司梵不甚清醒,如同倦鳥歸林,本能地下床,踏過對比極強的明與暗,往客廳走去。
哥哥回來了?
「聞濯,唔……哥哥……」
他轉過拐角,一個和聞濯身量相仿的男人正微微俯身,整理餐桌的物什。
背影莫名眼熟,仿佛才在何處見過。
游司梵揉著眼睛,小小地打呵欠,沁出朦朧淚花。
那個高大修長的身影在他視野里化作虛幻的點,和幽藍色的矢車菊漸漸融為一體。
與聞濯平日照料花卉時,一模一樣。
「不是說要,要,今晚才到家嗎?」游司梵揉掉溫熱的生理性淚水,期期艾艾地上前,虛茫的身影逐步凝實,「怎麼這麼早……」
「……??!!!!」
看清男人面容的剎那,游司梵五雷轟頂,維持著放下手的僵硬姿勢,在原地變身石雕。
嘴巴還愣愣張著。
——那位和聞濯極其相似的男人,不是聞濯,居然是早上剛剛和他上完課的班主任鍾立羲!
鍾老師。聞濯。鍾教授。聞濯。
鍾教授鍾老師教授老師聞濯聞濯聞濯鍾立羲聞濯。
游司梵腦子卡的像沒上潤滑油的打字機,嘎嘣嘎嘣,往外蹦出不成句子的無含義字詞。
他無法理解為何代理班主任會現身他和聞濯的家,也不明白鍾立羲與聞濯面容為什麼如此相似。
游司梵第一次和這位班主任在如斯清幽的場景會面。
也是頭一回看清鍾立羲的臉。
與階梯教室不同,此時游司梵無須隔去十數米的距離,遙遙眺望講台的教授。
那樣遙遠的長距離下,任何人的五官皆會模糊,唯一清晰的,只是PPT黑白分明的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