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低碳綠色出行。」
陸星洲說:「要戴頭盔嗎?」
我說:「可以穿雨衣。」
「雨衣?」陸星洲彎了彎嘴角,他往天空看,「晴天,沒下雨。」
我把雨衣遞給他,解釋:「因為風大。」
陸星洲接過我手裡的雨衣,忽然說:「你怎麼總是這麼奇怪。」
「我奇怪嗎?」我很詫異,「我真的很奇怪嗎?」
「有點。」陸星洲低下頭,在太陽下穿上我的白色雨衣,又坐到我的車后座。他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問:「小宋騎得動嗎?」
我說:「小宋力氣很大。」
陸星洲不知道,其實我經常這麼騎車帶著我哥或者向迪——這是一輛飽經風霜的單車,製造工藝非常過硬,我幾乎騎著它去過這裡的每個地方。
我們穿行過幾條街道,來到寬敞的海濱大道,風一下子就大了起來,地上搖曳著我和陸星洲的影子,他穿著白色雨衣,衣擺在風中飛舞,影子也跟著舞動,海浪聲拍打岸邊礁石,一陣又一陣似是永無止境。
陸星洲在風中說:「小宋。」
「啊?」我笑著應了一句。
「這裡像是天涯海角。」他說,「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裡?」
我覺得陸星洲缺乏一點戒備心,我們才認識不久,他明明知道我是個「奇怪」的人,卻還是頭也不回地跟我走了。最後一段路我們都沒有說話,我只是感受到陸星洲在我身後的重量。我一口氣帶著他來到那棟廢棄的樓——四周只有幾道低矮的土牆,鋼筋露出骨骼,斷裂的木頭也不說話,這裡本應該一直被遺忘,但我居然帶著陸星洲來了。
他走下車,我讓他把雨衣拿掉。
「什麼地方?」陸星洲抬頭打量了一眼。
我拉開鐵門,在前方回頭看他:「秘密基地。來嗎?」
我沒有等他,我知道陸星洲會跟上來——到了二樓,他看得更清楚了一點,我把兩邊的厚窗簾全部拉上,然後打開那個神奇的迪斯科球,一道道耀眼的光旋轉起來。陸星洲站在靠近門口的地方,過了一會兒才說:「也難為你能找到這裡。」
「其實東島還有很多廢棄的地方,地圖上都找不到,沒有名字。」我說。
「你以前和你朋友一起來?」陸星洲問。
「嗯,我跟你說過很多次的那個,向迪。」我說。
陸星洲抬起頭,看了看迪斯科球,又好奇地問:「你們在這都做什麼?」
「喝可樂。」我彎下腰,從沙發旁的柜子里拿出一罐可樂遞給陸星洲,「哦對了,哥哥你可以坐在這裡……這沙發也是撿回來的,不過很多人都坐過了,你覺得髒的話我可以幫你擦一擦。」
「沒事。」陸星洲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也悄悄地坐在陸星洲的旁邊——這是第一次我和他離得這麼近,在小公園坐鞦韆的時候是分開的,中間沒法挨在一起。我聞到陸星洲身上的味道,是一點點洗衣液和陽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若有似無的和他的呼吸交織成網。
他沒有喝我遞給他的那罐可樂,而是把它豎著放在膝蓋上。陸星洲轉過頭看向我,我們之間安靜下來,那天小凝給他定型過的髮型都洗沒了,看得出這之後他只是隨手往後抓了抓。但是……隨手抓的也很隨意和好看。
迪斯科球的劣質光芒閃過陸星洲的眼睛和嘴唇,忽明忽暗,沒有章法。他停在離我很近的地方,我緊張得變得僵硬萬分。又過幾秒,陸星洲頭微微往後一靠,對我說:「早知道把吉他帶來了。」
「嗯……帶來幹什麼?」我的眼神飄到遠處,好像沒有聚焦。
陸星洲伸出修長的手指,很輕地撥了一下我額前的碎發,他說:「可以唱首歌給你聽。」
第9章 能不能偶遇你
向迪要隨二舅提前離開,而我的寒假還沒有完全結束。
他打電話給我:「你想和我一起走嗎?」
我呃了一聲,猶豫不決起來,向迪立刻炸毛:「你不打算和我一起走?我以為你要在我那兒住呢。」
「我還是要去打工的。」我急著對他解釋,「我之前和二舅說好了,開學後換成周末兩天過去,到時候周五和周六的晚上可以住在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