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我看見對面居然是「正在輸入中」。我微微一愣,心想陸星洲還沒睡嗎?天都快亮了。
陸星洲:【你是睡醒了,還是一直沒睡?】
我:【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好像失憶了。】
陸星洲:【什麼?】
我:【剛剛回來過去好幾個小時,但我想不起來自己在做什麼。】
陸星洲:【別瞎想。】
我看著手機屏幕,不自覺地笑了一會兒,又說:【我好像之前忘記對你說再見了,不是故意那麼冷漠的。】
陸星洲給我發了條語音。
我忙躲進被子裡,把手機貼近耳朵,我聽見他在那邊小聲說:【那我睡了,剛剛一直睡不著……就是在想是不是嚇到你了。晚安,宋安南。】
他念了我的全名,但是這一次,我知道我們之間千真萬確地在改變著。
我又發了一個「晚安」給陸星洲,這回是真的放下手機,什麼也不再去看。可閉上眼睛,我還能聽到陸星洲的聲音。他那樣講話很溫柔,我以前根本沒想過還能聽見他這麼講話。
啊啊。我在被子裡滾來滾去,終於在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這之後我沒有和陸星洲見面。
原因是接下來這學期的課程進入到了最後階段,連我都在臨時抱佛腳,希望期末周千萬不要掛科,更不要說陸星洲了。
或許……我們之間還有另外一種默契。
我覺得如果再和他見面的話,我肯定就會忍不住真的對他表白,可能陸星洲也感受到這種「只差一步」的現狀,可能他也對接下來的事情有一點緊張。
這其中夾雜著兩種矛盾的感覺。一種是,我很想見他。另一種是,我不想見他。
我說不出為什麼會這樣,最後只好想,陸星洲大概就是蘭若寺的男狐狸精。
於是,我很克制地忍住沒有和他再見面。
然而,我們每天都有聯繫——有時候晚上睡覺前能聊很久,有時候就算不說話,陸星洲和我也掛著語音,各自忙著一些事情。我偶爾會喊他一聲哥哥,他就答應我,問我怎麼了?
我笑道:「沒什麼。」
陸星洲說:「好好複習。」
我的舍友們有次十分鄭重地告訴我:「宋安南,你對著手機,笑起來的時候非常猥瑣。」
我:「……」
「談了談了。」他們猜測,「肯定談戀愛了。」
我有點百口莫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吧,我的確不想否認,我甚至想向他們介紹一下陸星洲,可我的舍友們畢竟不是向迪,所以我必須得保密。
日子一天天過得飛快,我暫時沒有再去向迪二舅的店裡打工,只想先把這萬惡的期末考試解決掉。但沒想到,向迪有一次對我說:「我聯繫上老齊了。」
「嗯。」如今的我強得可怕,我告訴他,「我現在不需要老齊的建議!」
向迪在那邊有點憂心忡忡,他說:「你還記得老齊之前被人找上門來的事情嗎?」
我想了想,說:「記得,那群人不是還找到我們東島上的秘密基地了?」
「就是……」向迪嘖了一聲,「前陣子老齊說他們又找來一次。我操,真是太他媽囂張了,不知道這幫人跟著誰混的,但是他們好像都有一個紋身。」
「紋身?」
「嗯,一個類似於海浪的形狀。」向迪說得煞有介事,語氣裡帶著一絲認真,「不行,我得抽空回去一趟,看看這群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從我和向迪離開那座海邊小城,我都快忘記他之前是我們那兒的知名混混這件事了。
現在看來,向迪還是那個向迪——他的人生中有一些很難改變的底色,比如有時候還是要講排面,有時候非常重義氣。
以前向迪也跟我說過一些千禧年的事情。那個時候是我們父輩還年輕的時代,有些海邊的漁民十分彪悍,經常聚在一起喝酒。雖然不像是電影裡面那樣明目張胆地拉幫結派,但還是發生過幾件挺惡劣的事件。
我不知道現在向迪想幹什麼,只是打了很長的一段話發給他,大意是告訴他現在街上到處都是攝像頭,你打架鬥毆的水平又不行,如果打贏了還好,打輸了被抓了我是不會去撈你的。
向迪給我發了好幾把菜刀的表情,說:【知道。】
這之後,我無意間刷了刷朋友圈,意外地看見我哥發了一張他和小凝姐姐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