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利亞縮在漏風的樓道處,一邊抱著乾巴巴的麵包啃了兩口,一邊仔細傾聽四周的動靜。
為了堵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江懷風,從決定計劃的那天開始,他就獨自住在這片廢墟里,時刻監視有沒有人穿過那條捷徑小路。
吃喝用度都是之前催眠的情報販子們「友情」贊助的,勉強夠支撐幾天。
只是住在上漏下濕的屋子裡,聞著混合霉味和生鏽味的空氣,披著破舊的薄被,邊吹冷風瑟瑟發抖,邊吃難吃的麵包,等待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人,著實會讓人有些懷念住在安全的屋檐下能遮風避雨的時候。
明明在遇到余枝之前,他也這樣生活過,短短几天的安穩日子卻讓這種生活難以忍受了起來。
這興許就是人類說的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就像他在老家吃慣了各種情緒,到這個世界很難吃下普通食物一樣。
這樣那樣的想法在腦海一掠而過,小魅魔再次解決掉簡陋的一餐,便靠著牆閉上眼,集中注意力。
聲音將隱藏的信息一點一點匯聚……風過草葉的沙沙聲、鏽蝕鐵皮的嘎吱聲、石子滾動的咯咯聲,廢紙翻卷的刷刷聲……
細微的、不易察覺的動靜埋沒在時間流逝中。
陰沉沉的天空從灰到黑,似乎也只是一個閉眼,又似乎是一次漫長的呼吸。
愈加靜謐的環境中,連風聲都輕巧許多,枯燥乏味的等待將時間拉長。
白髮的少年宛如一尊雕塑,閉目垂頭,靜靜守望在道路起始上方——直到那一點不同尋常的足音出現。
來了!
阿米利亞豁然睜眼,目光直直射向C區外圍,仿佛能透過層層倒塌的水泥磚塊,看見來者的模樣。
雖然看不見,但從遠遠散發的情緒波動上,他確定有什麼活著的生物靠近了。
小魅魔輕輕放下薄被,躡手躡腳開始靠近。
翻過阻塞的石牆,沿著殘破的窗台攀爬,將呼吸放緩到難以察覺的程度,動作又快又靜。
不到一分鐘,便到了對方正後方的位置。
但越靠近,他心頭疑慮越重。
錯亂無序,略顯嘈雜,聽上去像是兩個人的腳步。不是說,江懷風喜歡獨身返回?
是情報出問題,還是說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裡的人不是他?
可除了江懷風,誰會來這樣的地方?
這兩天裡,他半個人影都沒瞧見,更何況是在這樣寂靜的深夜。
特地在深夜行事,對方多半心虛有鬼。
重重思慮之下,阿米利亞沒敢靠得太近。在距離來者二十米外就停下,躲在半面牆後面觀察。
這個距離在他勉強能做出反應的範圍內,一旦出現意外,能逃得掉,也不至於被看清樣貌。
附近沒有光亮,也沒有月光,魅魔的視線不受干擾,與白日一樣清晰,所以他看得分明——是兩個穿著黑色斗篷,完全掩蓋樣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