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離世的那個冬日,天空陰沉沉的,仿佛連陽光也失去了溫度。
雖然那時她已在重症病房住了好久,程州也早有失去母親的心理準備,但當她真的離去的那一刻,還是讓他覺得天都塌了,痛徹心扉。
父親好像一下就蒼老了許多,忍著痛苦操勞母親的後事。
而程州,則一個人縮在家裡,看著母親的照片默默流淚。
那個冬天,真的好冷。
江都市難得下了場大雪,大雪覆蓋了整個城市,將一切喧囂與塵埃都暫時掩埋。
潔白的雪花讓人們興奮不已,程州卻只覺得骨頭縫裡都是刺骨的涼意。
他晚上睡不著覺,就一個人躺在床上啜泣。
江都自來沒有暖氣,即使蓋著厚厚的被子,也擋不住那潮濕的寒氣。
許是因為太傷心,許是因為沒吃飯,程州覺得自己的手腳都冷得麻木。就在這時,一個軟乎乎的小小身影,從身後爬上他的床,帶著些溫暖,緊緊的抱住他的腰。
那時候自己是怎麼想的來著?
明明在心底暗暗發誓,要一輩子對小沫好的。
寒冷的冬天,漫長的黑夜,相互依偎在一起的少男少女,彼此身體的溫度,就是抵禦外界嚴寒的唯一屏障。
那樣的溫暖,他怎麼就忘了呢?
小沫母親去世的那段時間,他又在做什麼?
愧疚,悔恨,懷念,嫉妒,自卑,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整個人就像是一隻馬上要爆開的球,無法承受的痛苦。
……
風靜靜的吹,潮濕的空氣帶著夜晚特有的清新與涼意。
趙小沫甩開程州的手,踉踉蹌蹌的奔向遠方的夜色。
她的步伐很快,因為之前的扭傷,腳腕有些輕微的刺痛,但還可以忍受。
清涼的風像是無形的手輕輕拂過,吹起她耳邊的短髮,稀薄的月色中,勾勒出凌亂搖曳的剪影。
她沒有回宴會廳,而是繞著別墅側邊的小路,直接去了江邊。
夜晚的信陵江顯得格外靜謐而深邃。江面上波光粼粼,倒映著遠處城市的燈火闌珊,宛如無數顆星辰落入水中。
站在這裡,江風比陸地上更加強烈,帶著一絲水汽的味道,讓人仿佛踏入一個既真實又夢幻的境地。
趙小沫眺望著開闊的江面,似乎就連心中的鬱氣也跟著一掃而空,有種說不出的暢意。
她剛剛才與程州爭吵過,臉上的表情自然也充滿了絕望與悲傷。
但從某一刻起,那些複雜的情緒便通通消失了,只剩下一種平靜的淡然。
腦海里,525的聲音顯得有些疑惑:「小沫,我們今晚突然吸收到許多能量。」
「哦?」趙小沫倒是並不意外,「是程州嗎?還是那個叫封婪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