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比抗拒與人的肢體接觸,皮膚的觸感總是會讓他想起那個可怕的夜晚。
隨著年齡增大,模糊的記憶並沒有被遺忘,反而被回憶打磨得愈加清晰。
長大的白書賢自然逐漸明白那些畫面代表著什麼,可這卻只會讓他更加難以接受。無盡的痛苦如潮水般席捲他的靈魂,在這個處處充滿了黑暗混沌的世界,他無處躲藏。
世界已如此殘酷,而在他初中時,又發生了更加令人絕望的事。
隨著發育成熟,白書賢發現自己身體的異常。
與他的父親一樣,他的身體裡流淌著同樣骯髒的血液,無法控制自己的欲|望,就像可悲的野獸。
初三時,正是男孩子開始發育的階段。
普遍而言,男生比女生發育得更晚些,但發育的速度卻很快。
個子開始飛速長高,肌肉變得堅硬,喉結凸起,聲音也逐漸變得低沉而沙啞。
相比於遊戲或是籃球,男孩們開始對異性更感興趣。
漂亮的女孩子……空氣中無形的荷爾蒙涌動。
也就是從那時起,白書賢意識到,相比於其他男生,他的欲|望總是來得更快,也更洶湧。
就像是錢塘江的潮水,一波接著一波,無邊無際,無休無止。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就像是時刻處於發|情狀態的野狗。
發生的任何一件事,眼睛所看到的任何一樣東西總是會讓他聯想到性,就像是腦子裡長了一顆摘不掉的毒瘤,無處可逃。
好痛苦,痛苦得快要死掉。
他想挖掉自己的眼睛,想要撬開頭顱,想要將腦漿攪碎,想要將意識抽離,只要能除去那些噁心的想法,他寧願變成一個神志不清的傻子。
好髒,他好髒。
淤泥,濃重的黑色從他骯髒的身體逐漸侵滿他的靈魂,但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那段時間,也是白書賢最叛逆的時候。
他拒絕與父母講話,拒絕與他們見面,拒絕任何人的碰觸,將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裡,在罪惡又可怕的回憶中,獨自消化那令人作嘔的絕望。
後來,父親耗費重金,為他請來了最頂級的心理醫生,只為解開他的心結。
但有什麼用呢?
童年的陰影加上怪病的折磨,劇烈的矛盾無法調節,早已病入膏肓,無藥可醫。
但他學會偽裝。
雖然註定無法成為一個正常人,但他可以假裝。
白書賢的智商很高,上帝在給他關了一扇門的同時,也給他打開一扇窗。
他開始學習如何控制情緒,如何在外人面前保持理智和冷靜。
他學會微笑,學會與人交談,學會在社交場合中遊刃有餘。
但這都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