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該盡一盡。」她平靜道。
不論如何,殷章都是因為那個姨娘才得以活命。
「你和皇后娘娘說了?」宜真有些遲疑。
帝後不喜歡宋家是一定的,但她不清楚二人對原本的那個姨娘是如何看待的。
「祖母說的,同表姐一般無二。」殷章笑道,很是受用宜真言語中的冷淡。
都是為了他。
說話間,兩人去了地官殿供燈。
宜真沒有追思之人,便站在殿外,等殷章供完燈。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傍晚,她掃了一眼,回身看向殿內。
滿殿燈火明亮,不知含了多少人的祈願。
殷章一身黑色繡麒麟袍,挽袖親自點燃了燈火,而後站在神台之前——
抬頭看著神像。
不恭不敬。
張狂桀驁。
絲毫不像一個求神之人。
宜真眸光微動,看了眼左右時候的下人,見都老老實實垂眸,這才放下心。
這個舉動傳出去了,雖說不是什麼大事,但終歸不好。
她一回眸,就對上殷章轉身看來的視線。
燈火從他身後照來,灑下大片黯淡的黑影,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只覺那個身影無比高大,隱藏在晦暗中的眸,也格外深邃。
他好像在看她。
他的確在看她。
兩人對視一眼,剛才的桀驁和晦暗似乎只是個錯覺,宜真看著殷章對她笑了起來。
「好了。」殷章大步走向殿外,笑道,「表姐,走,我們嘗嘗這玄清觀的素齋如何。」
宜真點頭,說好。
玄清觀的素齋不錯。
宜真平日裡對吃食不算挑剔,但身份地位在這里,膳房的吃食多採用珍貴食材,做起來一道道工序也格外繁複精細,自然不是這素齋能比的。
不過家中的膳食吃多了,再用這素齋,倒是別有一番清爽的滋味。
殷章更是不在意。
他幼時雖不算吃苦,但也著實享受不到,對穿衣住行方面很能將就。因此,他看了眼宜真,見她無意,就沒說什麼。
用過素齋後,時間已經不早了,殷章送宜真回她的院子。
這種事她們兩人之間做過無數次,在殷章還沒有回到皇家的時候,彼時才十四五歲的他,就一直像個小大人般守護在宜真身邊。出入護送,事事關照體貼。
彼時宜真從來沒多想過,直到如今,忽然憶起往事來,心中不免百般滋味。
那時,殷章在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