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宜真沒想到,他會忽然以身犯險,來做謀算。
宜真現在心中很複雜。
後怕有之,惱怒有之,茫然有之,但她捫心自問,仔細感受著難言的心緒,發現……她其實並不是不為所動的。
她所求的,所期盼的待她一心一意的有情人,似乎近在眼前,觸手可得。
既然如此,何不……試試?
殷章心中一動,敏銳的察覺到了宜真的動搖,他深深呼吸,徐徐道來。
這是一個很簡單,很直白的謀算。
說到底,兩人曾經的母子關子,只是擔著面上的名義罷了,論起親緣,兩人只是表姐弟。再加上殷章現在的太孫身份,若要生搬硬套讓他視宜真為母親,既不合適,也沒人敢這麼做——
這何嘗不是又一種亂了倫理?
阻擋兩人的,說到底只是人心罷了。
而能抵擋人心的,只有人心。
比如墜崖後,丹陽郡主照顧太孫,朝夕相處難免壞了郡主名聲,太孫求娶。
宜真眼皮跳了跳。
她剛剛就有所猜測,但總覺得不應該這麼簡單,沒想到殷章開口後,竟然的確就是如此簡單。
這難免讓她生出一種不可思議的荒謬之感。
「太兒戲了。」宜真忍不住說。
「這本就不是一件如何複雜的事情。」殷章緊跟著回復。
宜真不語,她心裡知道,殷章這麼說,看似簡單,其中真要做起來,困難重重,不知其中要耗費多少人力和心思。
要暗地裡推動,並且影響傳言,不讓人心躁動,要想方設法讓帝後,以及朝野認同這件事。
說來容易,做起來,只怕是千難萬難。
若讓宜真來選,她定是不願意費這個心思的,對她來說,男子只是生活的調劑,從不是必需品,便是她心心念念著有情人,也從未想過要如何可以去追求,更多的是順其自然。
可殷章不是,他偏偏就是這樣的執著堅持。
宜真心中一時複雜,她並不感動,說到底,這是殷章一心強求。
可多多少少,到底是有些觸動的。
為這一腔赤誠之情。
「陛下和皇后娘娘只怕不會同意。」宜真掩下心中複雜,指出這件事中最難的一點。
「就算同意,他們也不一定會允許我做你的正妻,而我,是絕不做妾的。」她自嘲的又補充了一句。
朝野民心對殷章這個太孫來說都好說,可唯獨帝後的心思,他無法左右。而她很清楚,別管陛下如何信重,皇后如何喜愛,她們都不會願意她一個嫁過人的女子嫁給殷章做妻子的。
這是他們最疼愛的,最在意的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