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珍珍是小孩子,需要的睡眠比大人要多。白天有午睡的習慣,方怡月一般不讓她多睡。這次沒進來喊醒她,是想著她心心念念的鶴姜姐姐在,就揮揮手隨她去了。左右姜姜這孩子在家裡待不了多少時間。
鶴珍珍打著哈欠下床,跟只熱情的小狗似的追在鶴姜屁股後面。頭髮亂糟糟的也沒在意,乍一看更像潦草小狗了。
「姐姐,你要去哪裡呀?是不是去找哥哥!」
鶴姜差點踩到她,回頭看到那一頭糟糕捲髮,訓斥的話說不出口了。嘆著氣一把撈起鶴珍珍放在一旁皮質凳子上,沉臉說:「老實點坐好,跑來跑去晃的我眼睛花。」
低頭瞥見那張肉嘟嘟的稚嫩臉蛋,明亮眼睛盛滿了自己的倒影。好似眼裡只看得下她的存在。
聽了她的話,也沒有發表不滿的意見,雙手放在腿上乖巧的坐著說「好」。
鶴姜手痒痒的,心頭跟有螞蟻在爬不得安寧。
靠,真是煩死人了。
她深呼吸平復心情,轉身拿梳子和皮筋走到鶴珍珍身後,冷酷無情:「痛就直接說啊。」
鶴珍珍露出燦爛的笑容,誇張的重重點頭:「嗯嗯!」
這還是鶴姜第一次給別人梳頭髮,對象還是個小孩。和大人粗硬定型的頭髮不同,大部分小孩子的頭髮都偏向於軟塌塌的,捏在手心裡小小的一溜兒。
當然,也有可能鶴珍珍是隨鶴原了。
五十不到的鶴原,頭頂發亮的地中海若隱若現了,發量稀疏。
自然卷不好梳順,鶴姜沒敢多用力,怕一扯就給扯斷了。到時候再雪上加霜就不妙了,她不想哄小孩兒啊,雖然鶴珍珍勉強能稱得上是別人家的乖孩子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給她紮上兩個對稱的小揪揪,再從放首飾的一眾盒子裡挑出一個小魚發卡給她別上。白色小珍珠圍了一圈,好似海浪。
「好了,自己照鏡子去吧。給你扎頭髮比給我自己弄還累。」看著順眼多了,之前毛毛躁躁的像什麼話。
鶴珍珍興奮的對著鏡子照來照去,小揪揪隨著她擺頭晃呀晃,活像兩隻飛舞的小蝴蝶。摸著小魚發卡捨不得放手。
「謝謝姐姐~姐姐,你扎的好好看,小魚發卡可以送我嗎?我好喜歡。」
鶴姜這類型的發卡多了去了,隨口說:「可以,你喜歡就帶著吧。接下來不要打擾我了哦,我四點要出門的。再耽誤我時間,信不信我揍你屁股。」
經過一番捯飭,下午四點準時出門了。
鶴珍珍在二樓露台上看著車子逐漸遠去,作出小大人模樣叉腰許願:「好想跟姐姐一塊出門玩兒啊。媽媽,你說爸爸和姐姐真的和好了嗎?」
旁邊的方怡月摸摸女兒的腦袋:「當然和好啦。」
「那為什麼我感覺爸爸和姐姐之間怪怪的呢?姐姐好像在躲著爸爸走……媽媽,我想爸爸和姐姐一直要好好的,我喜歡姐姐住在家裡的日子。」
鶴珍珍一臉天真無邪的期盼著。
方怡月溫柔一笑:「姐姐那不是躲著你爸爸走,大人之間的情感是複雜的,不是喜歡或不喜歡就能說清楚。珍珍,你還小呢,等你再大一些就能明白啦。」
鶴珍珍似懂非懂。
——
同學聚會的地點在盛景國際會館,是一家很有名的私人會所,坐落於市區最為繁華的瑞和路地段。
鶴家上世紀跟緊時代前進的浪潮,鶴原在本地也是有頭有臉的企業家。鶴姜從小上的學校是最好的,認識的同學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非富即貴,錢和權勢總會占一個。
透過車窗看到盛景國際會館裝潢華麗的建築,她腦海閃過一些不太愉快的回憶。這地方她來過兩次,偏偏兩次都和陽澍有關。
鶴姜和陽澍高中不在一個班級,是隔壁班,僅隔了一堵牆。但陽澍這人極善交際,經常混跡在兩個班級中,同不少人都是稱兄道弟的好哥們兒。
和梁傲是兩個極端。
前者男女生都喜歡,後者男女生都有一定的嫌棄。
鶴姜眼皮猛猛跳,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下車沒走幾步,後腳剛到的詹馨飛快追上去,一把挽著她胳膊笑嘻嘻的說話。
「姜姜下午好,好巧啊,又提前見到你啦。
今天的詹馨跟前些天見到的不一樣,外表形象淑女了很多。說話間的手舞足蹈,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內里是個活潑歡快的女孩子。
鶴姜想抽出胳膊,沒能抽出來,就隨她去了。
「下午好。詹馨,你也才到啊。知道今天來的同學有多少嗎?」
「班長在群里弄了個表,好像大部分都會來。就有幾個還在外地來不了。幸好我小姑姑上月月末喊我出國玩我沒答應,要不然我也要錯過了。」
見她臉上露出羞澀笑容,鶴姜不動聲色的問:「你不會還對學習委員有意思吧?大家都畢業兩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