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早點去拜伯公。禮佛的人都知道,上頭香才是最靈驗的。我每天都先去拜一拜伯公,伯公看到我的誠意,自然就會保佑我。」
「你求什麼?」
高順清清嗓子,難為情地說:「求財!」
「還求啊!」宋與希笑了,「你為什麼來南岸村當清潔工?你們當年搶走的那批寶石至今下落不明,而帶領你們實施搶劫的匪首也沒有查明身份。」她緊緊盯著高順,似乎要看穿他的心思,「你該不會是來尋寶的吧?」
高順嘴角微微抽搐,青筋暴起的脖子上,喉結上下顫動。他一緊張就出手汗,一出手汗就忍不住往衣服上擦。此時,他淺灰色的衣角已經被手汗浸濕了一片。
「不,當然不是。那些東西是贓物,」高順支支吾吾,「就算找到了也沒有用,哪有人敢收?」
聽到搶劫犯說出沒有渠道銷贓的瞎話,元媛是強忍著不笑出聲來。
「你以前認識高力揚嗎?」元媛暫時不願為追查追究珠寶行贓物而分心,想把精力集中到高力揚的命案上來。
「我不認識。雖然他是大明星,但我在裡面關了二十年,信息滯後,不認識他應該很正常吧?」
「你發現屍體之後,第一時間就報警了嗎?」高順點頭如搗蒜,元媛放慢語速繼續問,「在警察抵達現場之前,你有沒有動過屍體?有沒有從屍體上拿走什麼東西?」
「沒有。我沒有動過屍體,更沒有拿走任何東西。」高順緊抓住衣角的雙手手背青筋暴起,指節都抓得發白,他顯然就是在說謊。
由於手裡沒有確鑿的證據能夠證實就是高順偷走了高力揚的勞力士,所以元媛沒有步步緊逼,而是假意接受了高順的說法,繼而又問了幾個問題,不過都沒有新的收穫。
第25章 嫌疑人們11
「你為什麼不拆穿他說謊?」宋與希說,「看得出來,就是他拿走了高力揚的勞力士。」
「沒有證據,怎麼證明他說謊?」
「把他抓回去審一下。」
「抓人也要講證據,你以為警察就能隨隨便便抓人嗎?那不得亂套了嗎?」
「那怎麼辦?他不承認偷竊,是不是就拿他沒辦法?」
「急什麼?他這麼缺錢,又這麼愛財,遲早會出手賣掉那塊表。」元媛信心滿滿,「我倒想看看他能忍多久。」
幾分鐘後,車子停在一棟單層小平樓門口,這裡是羅利民住的地方。
父親褚建功失蹤時,羅利民還不滿九周歲。兒童福利署的社工曾多次上門,想要把羅利民帶到福利院撫養,不過羅利民自幼性子倔強,早熟且力氣大,掙扎反抗起來,成年人都不是他的對手,社工們拿他沒有辦法,只能放棄對他的幫扶,悻悻離開。
福利署社工放棄後,村民們顧及同宗情誼,不忍心看著羅利民終日忍飢挨餓、流離失所,於是就幫他把他父親建起來的單層小平樓拾掇拾掇,讓他能繼續住在小平樓里。
村書記褚建勵家就在附近,兩家相隔不到兩百米。羅利民成年之前,沒少受到褚建勵的關照,褚建勵甚至還私下出錢供他讀技校,希望他能學到一技之長,出了社會起碼謀得三餐溫飽。然而,羅利民根本就不是腳踏實地的主。在技校求學的日子對他而言太過枯燥,學習不到半年就輟學回了南岸村,獨自住在小平樓里,依靠村民們的施捨勉強度日。
羅利民在村子裡名聲不好,很多村民都繞著他走,但即便如此,他還是交到了朋友,那人便是村委副書記褚洋洋。褚洋洋一家人都比較迷信。他出生的時候,父母為了討個好養活的喜兆,就把他過繼給了伯公樹為義子。在耳濡目染之下,褚洋洋漸漸地就真把伯公樹當成了「義父」,逢年過節都一定會在樹下三跪九拜,以表孝心。
愛屋及烏,妙雲居士作為伯公壇住持,肩負照顧伯公樹的重擔,在褚洋洋看來,那就是在照顧他敬愛的「義父」,於是,褚洋洋將對「義父」的愛轉移了一部分到妙雲居士身上。褚洋洋愛心膨脹,妙雲居士卻安貧樂道,經常拒絕褚洋洋過於熱情的奉獻,致使他不斷膨脹的愛意無處安放。
而羅利民的出現打破了褚洋洋和妙雲居士之間供大於求的愛意表達矛盾,褚洋洋在羅利民那裡找到了新的情感宣洩途徑。他的邏輯是,妙雲居士照顧「義父」有恩,他就通過照顧妙雲居士的孫子羅利民來報恩,恩恩相抵,「義父」肯定會感受到他的孝心。於是,在褚洋洋無間斷的奉獻下,羅利民就和他成了關係緊密的朋友。
羅利民家大門緊閉,門口又沒有裝門鈴,元媛握緊拳頭,哐哐捶門,錘了整整兩分鐘也沒人搭理。旁邊有扇小窗戶,宋與希就站在窗戶前頭,臉貼著窗玻璃往裡看,看半天沒看到有人;接著,宋與希又把耳朵貼在窗玻璃上,聽半天也沒聽見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