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問題目,別的沒什麼。」羅澤雨一口氣道。
何相安點頭。「你剛剛說,假如地球上的人都沒有眼睛,科學會是什麼——我好奇,你覺得會是什麼?」
「不知道,反正不會是現在這些。」羅澤雨道。
「你常常想這種問題嗎?」和羅澤雨中間隔了熊駿馳,塗修志不得不探出頭問。
「也不是有意想,就偶爾會想。看到科幻小說里的一些描述,控制不住思維發散。」羅澤雨道。
「還是少這麼想比較好。」塗修志道。
「為什麼?」羅澤雨道。
塗修志想了想,「好比讀歷史,歷史是已經發生過但無法復現的事,文字記載大都有限,就給了我們想像空間,但如果總是想一些顛覆性假設,容易陷入歷史虛無主義。老師說,人一旦感到虛無,下個階段就會是痛苦。」
「你說的太誇張了。」羅澤雨道,「我只是想來玩一玩。」
「確實過於誇張。」何相安接話道,「羅澤雨頂多算科幻愛好者,她的想法天馬行空,遠不到危險的程度。」
「怎麼樣才會到危險的程度呢?」羅澤雨問。
迎上她的視線,何相安在她眼中看到落日,霞光漸暗的過程,令他不自覺微笑起來。「首先得要學識淵博,或者持續深耕某一領域,就像塗修志說的歷史虛無,必須得是史學知識紮實的人。」
「學識越紮實,應該越沉穩才對,怎麼會虛無?」塗修志道。
「塗同學平時看不看名人傳記?」何相安道。
「比如?」塗修志追問道。
兩個男生一來一回,講話跟開機關槍似的,羅澤雨忍不住提醒道:「別比如了,太陽下山了。」
一段辯論至此終結,把熊駿馳聽呆了。羅、何、塗三人一致盯住礫河河面,只有熊駿馳,目光在三人身上來回打轉,完全相信了羅澤雨的說法,他們真是來交流小說。這位曾為在熊家村找不到朋友而鬱悶的初中生,頭一次感受到衝擊,三個優等生——他知道羅澤雨不在年級排行榜上,但在他眼裡,她一直都是優等生——聚在一起說話,他們懂好多,說了好多他沒聽過的詞,他的視角背光,沒看到霞光萬丈,只覺得眼前三個人坐在耀眼的光芒里,都閃閃發亮。
這天結束,何相安又把羅澤雨悄悄喊走。
羅澤雨以為他接收到廣播,想要避開熊駿馳說,快步跟他走到一邊,急問道:「你聽到什麼了嗎?」
何相安搖頭,「你呢?」
「我也沒有。」羅澤雨道,「說起來你有沒有發現,今天的水沒有之前那麼熱了。」
「有嗎?」何相安略感意外,坦白說,他今天注意力沒有特別集中。
「可能是錯覺,我也不確定。」羅澤雨道,「明天再看。」
何相安沒接話。
兩人之間的靜默只持續兩秒,就聽熊駿馳在不遠處喊:「荃姐,回家啦。」
「來了。」羅澤雨應道。
她轉身動作太快,何相安心裡想說的話還沒說出口,倉促間,手比嘴快,一把拉住了她。
羅澤雨茫然回身。
何相安鬆開手,道:「昨天我對你說了一些話,那些誤會你的部分,很抱歉。」
烏青色的天幕下,他的語氣格外真誠,被他目不轉睛盯著,羅澤雨心頭莫名有點緊張。「沒事,我沒放在心上。」
何相安神色一松,他的視野里能看到塗修志和熊駿馳,夜幕正悄悄降臨,他忽然脫口說道:「聽說塗修志在給你補課。」這根本不是他預期內想說的話,可他就是說了。
羅澤雨不清楚問話者的內心活動,這個問題對她而言很平常,因此她的反應也很平常,只是點點頭,道:「今天下午才開始,塗修志講課很耐心,不愧是年級第一。」
何相安心口湧上不適,後悔自己問太多。
「時間不早,我先回家了,明天見。」羅澤雨道。
「明天見。」他話音還沒落,羅澤雨已經轉過身,大步走向了另兩人。在這個時刻,何相安突然很希望小河廣播生效,他想收聽她的心聲。不對——他轉念想到,廣播生效,她也會聽到自己的心聲,那麼多又亂又雜的念頭在他腦子裡流轉,他自己都拼不出一個完整脈絡,不能被她聽到。=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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